随手记:一路风景一曲乡恋的歌
2021-12-31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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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手记:一路风景一路乡恋的歌
(一)乡恋从“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开始
周末,我正在家里收拾衣物,爱人打电话了:“出来看看呗!一般大的伙伴家里的姑娘出门类。”我喜欢热闹,就来到现场。说心里话,我更喜欢看男方迎娶的画面,女方出嫁的场面容易让人管不住眼泪。
接喜的人群还在屋里热闹,我这看热闹的只能在外面等了。谁知道,这边院子里,有一群人都在烤火。一个老兄张口来了一句:“看看!这不知不觉地,老丈人的帽子都戴头上了 。”“烤火,烤火,有闺女的都怕这一天!”时不时地有人说出一句来。娘家人嘛!都这心情!
我更是不说话了,随即扭过脸去。这家院子里的腊梅花刚刚半开,好花看半开,给人很多期待的空间,点点的黄花骨朵儿,好像有一支画笔,以冬日的天空为背景,画一幅腊梅图:用大笔点染的手法,先画上交错横斜的疏密有致的枝干,染成黑色;再用浅浅的黄色,在枝干上绣出一朵,再绣出一朵,半开的,个别全开的,当然还有花骨朵。我有伸手拉花枝的习惯,不自觉地闻腊梅的香味儿。浓郁的花香扑鼻而来,丝丝入肺腑,好香!似乎这是首次这么近的闻花香了。 花一样的姑娘今天出嫁了。
男方催行的鞭炮不时响起来,梳好妆的姑娘,高高地挽着发髻,红妆出镜,穿的秀禾也是最新流行的。最怕看拜别父母了,司仪煽情,众人起哄。泪眼婆娑的女方父母,惹得泪窝浅的人眼泪稀里哗啦地顺脸流。车轮转动,观众四散。
点点腊梅寒香醉,岁月轮回,我的乡愁乡恋像扯不断的线,也是从出嫁开始,越拉越长……
(二)路遇拍照
年底了,见一见久别的老友,踏上归程。走到村口,多么相似的农村画面,老家的田野也是这样的。我随手拍了一组照片:蓝天,白云,杨树,麦苗,黄土。不是诗兴大发,而是我为这方空间停留,驻足。记忆的大门瞬间被拉开:那边田野里,可是父亲正徘徊在田间地头,查看麦苗的长势。盘算着何时可以在麦苗的垄间种花生。收麦子了!金黄的麦子,父亲挥动的镰刀,手工割麦的情景浮现眼前,一手镰刀,一手麦子,半蹲的腰身,身后是一长绺儿摆放整齐的割倒的麦子……一年四季的劳动身影,就在眼前的麦田里时隐时现。那是母亲拂去额上的汗珠,那是幼小的顽童在太阳下晒红的脸庞。
那片黄土地上里有最甜美的乡音,那里有最淳朴的乡情,那里有一代又一代农人的希望。有多少次,我魂牵梦绕在麦田;有多少回,我守望在麦田,看麦苗的长势。我每次回娘家都会到村西边的黄土岗上,孩子们嬉戏热闹,儿时的场景在眼前飘来飘去。我慢慢蹲下身子,捧起脚下的黄沙土,就像捧起了自己生命的源头,这土丝儿吸纳日月的光辉,正在释放生命的温暖。柔软的,细致的黄沙温柔得像母亲的手,黄沙土的气味儿带着根儿的气息,那是我的血脉渗进了这片土地。
故乡的云永远那么白,千变万化在田野的上空。阳光透过云层,照着村口不知多少年的样槐树。伸手想拥抱村口的洋槐,那恍若隔世一样:那是游子归乡的悸动,属于“少小离家老大回”的感慨,那里有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遗憾和深到骨髓里的怀念……
人们对古树有一种天生的敬畏,这棵树的特点之处是:树脖子一个树桐口,树根部有一个树洞口,其实是相通的,树干里面是中空的。那是儿时的我质疑老太太编造的故事,趁没人的时候偷偷从下面的洞口望见的,但是我从不说破老太太们的谎言,喜欢听她们瞎讲故事,看她们做针线活儿,跟她们学盘扣子,发现还挺好学的……而今抬头望见时,却是一种敬畏之心油然而生,没有近望的勇气了,儿时都长这样,现在还是长这样,老了的岁月,沧海桑田,不老的树,静静的直立……
大树下,乡亲们一代又一代,生生不息!远嫁的姑娘对家乡牵挂无期,面向眼前的黄土地深躬。我继续赶路,向着现在的家的方向。
(三)爆米花
路遇炸爆米花的老人,他把刚炸好的爆米花,一兜儿一兜儿放在三轮车上,我悄悄数一数,六兜儿,分两层放在那儿,但等雇主了。老人依旧是常见的沧桑的黝黑的脸,可能是看见我举起的手机了,犀利的眼神瞄了好几眼了,我赶紧解释:“拍一下你的爆米花儿,这一兜儿我要了。”老人随口说:“随便拍!没事儿,拍吧!”说完,麻利地干活去了,还是小时候见到的锅,手柄还是要一圈要一圈儿摇转,炭火烧着锅的大肚子,只是这时用的是液化气烧锅了,锅边还有了一条长长的布袋子,布袋口是用硬物撑起来的,有车轱轮外胎的印象,上面一个口,可以把爆米花的锅耳朵放进去一只,“咚”一声响,那是爆米花出锅了,一下子撑圆了那条长布袋儿的一端,这一端是用绳子扎着的,不然的话,爆米花会冲出去的,散落很远。看着老人的手一圈一圈儿地,摇啊摇,摇出我那小小的童年时光:红肚兜兜娘手缝,茶缸端出玉米粒,粒粒都是自家种,听得爆米锅儿响震天,手疾眼快捡拾忙,一不小心忘了扎紧口袋口,咕咕轮轮,咕咕轮轮地上撒了一大片,一颗一颗好似星满地,一粒一粒再捡起,装到竹篮回家中。小时候,我们排半夜的长队就等这锅儿炸响。伙伴们提出来一兜儿又一兜儿的玉米,玉米在排队,人在疯着玩儿。捡起锅边散落的爆米花就如获至宝。如今再相遇,口水依旧直下三千尺,有没有人告诉你?我很爱你——爆米花!“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时光如水流,我的孩子们都在吵着回忆童年时光了。
(四)杏树
路边一棵杏树,勾起儿时对村庄的记忆:小时候的村庄,西边山岗上槐树林环抱大半个村子,北边枣林,南边杏林,东边一条大路通村外,两边枣树杏树站立两旁,村子里散落的星星点点的柿子树……杏树大部分低矮,女孩子也能爬上,三五伙伴在树上捉迷藏,伙伴们都喜欢种杏核儿,每年都种,在春天来的时候能够长处嫩芽,嫩芽每年都能长出来,只是长成树的没有。我们乐此不彼,还把野生的杏芽挖来,移动到家里。树虽然没有种成,但是笑声回荡在杏林的上空。有人说杏儿酸,真正树熟的能甜透心里。前几年,有朋友约去杏园采摘,老板热情招待:“喜欢哪个了自己摘啊!”我说:“你摇树吧,落到地上的我全要。”那是树熟的,那是甜的杏。我从来不在集市上买杏,集市上的杏子都是不太熟时摘下来的,方便运输,吃起来是那种不成熟的酸。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如今的杏子都是被修剪过的,修整得一模一样,哪有儿时的杏林里的杏儿品种多:麦黄,大鸡蛋儿,羊s蛋儿,大蜜,小蜜杏……记忆中好像不止这些,有的就是乡亲们胡乱起的品种名字,估计只有我们这村里的人能听懂了!成熟的时间也有早有晚,谁家的好吃,伙伴们就会挨个儿吃个遍。儿时乡亲的音容笑貌如在眼前,村庄里的角角落落都留下了我们的脚印。如今回娘家,却是笑问客是哪家人?因为我们家的辈分高,会听到年龄大的人喊一声:“哎哟!姑奶回来了啰,俺爷又该高兴得不顶了!”
(五)挖荠菜
踏破铁鞋寻荠菜。早春寒,荠菜还在藏猫猫儿,雪水渗透的松软的泥土,脚下的黄泥土松软,一踩一个坑,软软的陷进拔出,雪也随土粘鞋底儿,一走一脚雪泥。枯草遍河床,狗尾巴草的尾巴上还带点冰雪,荠菜在哪里?还好!看见一棵了!它还那么小,再寻找,蓦然回首处,,有一棵已经头顶白花了。哈哈哈!枯草下面还有一棵大的,不虚此行,收获颇丰。匆匆赶回家,择净,淘洗,切剁,剁碎,添加,大功告成!元宵节要包素馅儿的饺子,是这一带人的习俗,这一方水土有传言:吃加入荠菜的饺子馅儿,眼明,不害红眼病!
今春的雪水充足,不远的日子,肯定会看到:荠菜碧连天,满河床,遍角落。那些挖荠菜的遥远的日子,熟悉的身影,满山坡的荠菜是救命的稻草,那些扔铲子,挎篮子,跑在野地里挖荠菜的一群小妞妞们,那些饥饿的童年的影子,都在这片雪泥里闪烁。
(六)萝卜灯
元宵节的必备物品是灯笼。如今,很多人的家门前都是大红灯笼高高挂,各种电子灯充斥视野,小孩儿们的灯笼也五花八门了,很少有人提到街上玩了。
人家孩子有灯笼,咱家孩子有萝卜灯。萝卜灯是这样的:半截儿萝卜,中间挖上一个洞,里面倒上煤油,再放进去一根用白线拧成的灯捻儿。登到天黑了的时候,把灯捻点燃,小伙伴们双手端出灯来,在大街上游玩。一盏一盏的萝卜灯,一张张映红的脸庞,一个个开心的微笑,一双双紧盯着灯的眼睛。有风的时候,我们会用一只手端起灯,另一只手手指并拢,为灯挡点风,红红的灯光把手指也变成了通红的了。小心翼翼,小心翼翼,有谁的灯被风吹灭啦,赶紧找同伴的灯在对着了,如果谁的灯一不小心点燃了围巾上的流苏,“哎呀!”一声,胡乱地拍一通儿,熄灭了火苗。我们一直会玩到灯油耗尽,小伙伴们才依依不舍地回到家中。
元宵节前夕,儿时伙伴在朋友圈晒自己制作的萝卜灯,尽管和儿时的不一样了,灯捻换成了蜡烛,但是一盏一盏,灯光映红了萝卜,就像唱起童年的歌,遥寄我们逝去的童年,共同的记忆,共同感受同一种情怀。
(七)槐花香
槐花飘香的日子,撸一把槐花,嗅一嗅槐花的香味,槐香,怀乡,怀乡的情节就会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救命的食物除了荠菜,最惹人们喜欢的莫过于槐花了。我们村子里就数槐树多的,从槐树上长出嫩芽开始,它们就走进了乡亲们的餐桌上。炒炒,蒸蒸,油煎的就是有点奢侈了。最简单的蒸槐花的方法:淘洗干净后拌上面,然后放到锅筚儿上,盖上锅盖,蒸熟就可以吃了。
我们的乐趣不但 在吃上,更有趣的是怎样把它从树上弄下来。低矮的槐树,我们伸手就能够着的,高大的槐树就要借助铁钩了。一根可手握的长棍儿,一头系上一个铁钩。就是工具了,很多时候都是大人举钩的,小孩儿们在一旁静等,捡拾落在地上的一串串的槐花,有时候,会听到树枝断裂的声音,这是杀鸡取卵的做法,是不足取的。我会小心翼翼地摘下来,怕被槐树上的刺扎中,因为一个不小心的话,小血珠儿就冒出来,会疼痛上好几天。但是这并不影响摘槐花的心情。
槐花开时,家家户户香满院子。一年又一年,容易生长的杨树替代了生长缓慢的槐树,槐树越来越少,母亲就在我们家门口种上两棵了。每到槐花飘香的季节,母亲会专门留一些槐花,放到冰箱里储藏,常常惊奇母亲的做法,存放好长时间还如新摘下来的一样。我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拿出来,有空还会送来……
(八)苇塘
现在,家的附近有苇塘,孩子们时常来玩耍,我成了一个观望者。欣赏这片“蒹葭苍苍”。
无冰水面点点风,风起波皱微荡漾。小小水鸡啄水食,鹭冷无声遁形迹。蒹葭迎风轻摇头,枯杆思动暗护田。趟踩衰草闻鹭声,远望立在水一方。
光线所指的地方是白鹭立在水中的地方,欣喜的脚步声惊扰了她,几声鸣叫展翅飞在阳光里,片刻,滑翔平落到芦苇丛的那边,苇围光照的地方是白鹭温暖的天堂,只是追逐的镜头没有留下飞翔半空的影像,遗憾也是一种美丽,因为我看见了她“静如处子,动如脱兔”的美样,冬日的暖阳照着这片芦苇荡,风吹鸟藏苇荡漾。
冰封苇塘了,地面上一个个的小黑点是数不清有多少只的水鸡在奔跑觅食,寒气冰封了他们的食物,那可是焦急的节奏?不然,咋会有如此庞大的队伍?冰片几乎覆盖了整个苇塘,冷风中挺立的还有干枯的玉米杆儿,我称呼它们是“麦田的守望者”,绝不为过。一如我远远地听孩童们的嬉闹声,远远地守望,守望……幼儿园墙壁上大大的“人”字也在远远地远远地招手。尽情玩耍的孩童忽略了我的存在,我也快变成了冰雕。带着温气儿的手指书写眼前的景象,我又活成了另一个世界,守望是此生的任务。
守望这个家,老家就在水一方。
越扯越长的乡恋,我想说的还没说完,先暂停下一下了。记忆的长河起起伏伏,漂起来一朵一朵的浪花,晶莹透亮,芬芳了岁月,温柔了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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