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烟瘾

父亲的烟瘾，估计和职业有关。父亲是名供销，类似现在的业务员，交际多，应酬广。交际应酬靠什么，古话有云，酒为媒，烟开路。开始父亲也是喝酒的，有次醉后上厕所，在家里的天井滑倒，嘴唇都破了。嘴唇本来就厚，现在就更厚了，象挂着二条腊肠。酒会醉，可能是这样原因，后来父亲几乎滴酒不沾。酒不沾，就全靠烟当家了。那时又不像现在，老宣传吸烟有害健康，男人不烟酒，会让人笑话不象个男人的。风气习惯，职业需要，父亲的烟瘾就越来越利害。

父亲烟瘾大，也和吸烟习惯有关。有的人吸烟，喜欢把烟吸进肺里，“转”一圈，再慢慢吐出来，据云此过程让人非常陶然，无比过瘾，还有一个文雅的形容词，谓之吞云吐雾。据说会吸烟的人都是这样吸的。父亲却不，父亲吸烟不吸进肺里的，在口腔里就吐出来（我哥就说父亲不是吸烟，是吐烟），这样相对来说，“量”吸得小，故能一口气吸几支吧？

父亲烟瘾大，母亲当然意见很大，就算不考虑健康，一天数包，也是一笔很交大开支。多次要求父亲戒烟，但父亲实在无法戒掉，吸烟已是父亲的职业需要，父亲交际，第一时间，总是摸出香烟，见人就派。别人给你献烟，你不接不抽，那叫朝不起人，是要得罪人的。你叫父亲如何戒烟？母亲见父亲虽然吸得凶，却没咳嗽等毛病，忍不住就嘀咕几句，父亲陪个笑面，也就彼此了事。

父亲烟瘾大，我想除了习惯，职业原因，也有烟草真有提神作用。整天东奔四跑，为了拉点业务，跑断了脚，磨破了嘴，想痛的脑袋，操碎了心，能不累吗？无论精神还是身体。这个时候，一支烟，可能给父亲的不光是精神上，更多是身体上的舒缓作用了。我每次见父亲一个人静静吸烟，父亲面上都极少有陶然，陶醉等神情，多在沉思，似乎吸烟带来的并不是精神的愉悦，完全是出于习惯，就象人累了，要喘几口气一般，解解泛。

父亲的指头都是黄的，牙齿也是极难看的烟屎牙，又黄又黑。我们小时候，都不爱吃父亲的“口水尾”。印象最深是吃螺，母亲帮我们吸出螺肉，忙不过来，父亲马上父爱爆棚，主动把吸好的螺肉直往我们碗里送，可是我们都嫌弃，急忙把饭碗藏在身后。如是几次，父亲搔了搔头皮，一面的尴尬：“你们不要，我给旺财。来旺财”，旺财是我家的狗，一早垂涎在父亲身边，它当然不嫌弃，只嫌小。

我忘了自己有没有劝过父亲戒烟，也许有的。在母亲，哥姐力劝父亲时，我肯定会赞同，肯定会大声援，甚至参加讨伐。认认真真地劝，可能真没有。上前一把夺过手上香，把香烟偷偷藏起来，更没有。父亲不是小孩子，家里不抽，可以在外面抽，父亲在外面的时候，可是比在家的时间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