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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散文

乡居时光

2021-12-31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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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居时光


1、隐居都市
      曾经住的出租屋楼下的小巷子里有一间小到只能勉强挤进两个人的门面,租下这间门面的是一对农村来的小夫妻。
      起初我并不太在意这个小门面,甚至是每天路过直到半年多之后我才偶然注意到这对小夫妻和他们摊上卖的东西!那一天因为要出差,我起了个大早准备提前去办公室——7点半之后的小巷开始热闹起来,准备卖早点的摊主陆续支起门口的帆布篷,但是真正摆出了早点的只有小夫妻俩的那一摊,我心想为了赶时间,今早就将就着吃点吧!我在小摊前停下来,在门前那一米宽的地盘,门的右侧是一个燃着煤球的炉子支起一锅新鲜喷香的茶叶蛋,左侧是一个留有余火的炉子支起的一个蒸锅,锅里铺满煮熟的芋头、红薯和苞米,门的正前方就是一个不到一米宽的小摊面,上面整齐地摆放着鸡蛋煎饼、玉米饼、南瓜饼、荞麦饼,站在门面里的那个小巧(女人身高只有不到一米五,后来每次和老公说起她我都会说“那个小巧玲珑的女人”)的女人看见我举棋不定,于是开始展示出生意人的机灵:早餐吃点茶叶蛋或者煎饼南瓜饼什么的挺有营养的,今天的这南瓜饼好,这可是我刚从都安老家带来的土南瓜做的呢——我这里面还有新鲜的豆浆!结果我选了两份自己最爱吃的南瓜饼。
       ——那一次为期7天的差旅比较“甜蜜”,就像那个早上的南瓜饼一样甜滋滋的。每天我们吸收着新的管理知识和理念,视野真正得到了拓展,更值得一提的是那一次参加学习因为整个团队中只有我一个女性,而且我是年龄最小的后辈,所以走到哪里都会被这几个其他县市来的男同事们众星捧月似的“宠着 ”,当然,这是题外话。记得是出差的第二天早上,大家正在餐厅吃早餐的时候母亲忽然来电,说楼下卖红薯的那个女人给了1块5毛钱,说是前一天早上收错了我的钱,两份南瓜饼3块钱,习惯性地以为我要了豆浆,所以只找了5毛,女人说因为经常看见我和母亲一起路过她的摊前所以看见我母亲的时候就把少找的钱给她了。
      挂了母亲的电话,我给男同胞们说了这一块五毛钱的事儿,大家都开着玩笑:你真应该为这一两块钱乐呵乐呵,早餐多吃点庆祝庆祝!
      是啊!很多年前就听说傻人有傻福,我那么傻的一个人,能够和各个单位的精英们一起学习,是种福分;我这种买东西不问价钱的马大哈遇到细心善良诚信的生意人,也是福分。
      于是我再次想起那个小巧的女人:高高的额头柳叶眉,明亮的双眼樱桃口,跟谁说话都会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笑呵呵的脸上挂着知足常乐的小幸福,一年四季认真悉心地捣拾摊上的这些小吃,就像每天梳着的精致的丸子头一样,从没见她马虎疏忽过。
      以前我时常抱怨,住的地方太嘈杂,所见的人太市井,若不是生活所迫,谁来掺和这街区的纷繁扰嚷?!其实,善良源于内心,幸福源于内心,宁静,也是源于内心。

2、富养牲口
      农村的日子,是被牲口牵着往前走的。
      离开了牛叫离开了鸡啼离开了狗吠离开了鸭鸣离开了那些与农事有关的物件,农村便无所谓农村。
姑姑的日子,正是被一头水牛牵着的。我第一次跟着韦先生来到塘角屯的时候姑姑给我的印象并不深刻。只是在和韦先生谈恋爱的时候偶尔听他说起过姑姑,所有的信息串并起来在我的脑海中构成了一个模糊的人物形象:姑姑是爷爷奶奶唯一的女儿,只有小学三四年级的文化水平,因为爷爷奶奶疼这个唯一的小女儿,所以把她嫁给了村头的姑爹,姑姑干活勤勤恳恳不知疲倦,三天两头还能帮年迈的爷爷奶奶干点农活。
      姑姑不会说桂柳话,塘角屯的壮话我又听不懂,因此起初我和姑姑的交流仅限于韦先生的介绍和我的自我介绍。后来结了婚回去的次数多了,我也逐渐能听懂塘角屯的壮话,于是每次姑姑来把爷爷奶奶攒下的两大桶潲水挑去喂牛的时候,我也和姑姑对上几句话,不过大多时候我和姑姑并没能真正说上几句话,因为她总是很忙碌。
      姑姑总是有忙不完的活儿。
      因为姑爹常年在外打工挣钱,家里的农活全都是姑姑一个人干,她每天早上早早把牛拉到山上去放,然后洗衣做饭伺候那几亩地,赶上养蚕的时候我甚至看到姑姑连饭都顾不上吃!韦先生曾以农活太累为由劝说姑姑把牛卖了跟着姑爹出去打工,可是姑姑不肯,姑姑说要是把牛卖了以后家里就没有牛犁地了。
      牛很勤劳,勤劳的姑姑很疼惜她那头勤劳的水牛。我第一次去姑姑家的时候,姑姑家还住在一间破旧的瓦房里,可是搭在房子左侧的牛棚却是精心修缮的,如果韦先生不说,我还以为搭来准备建新房的时候临时住的呢!姑姑说畜牲也怕风吹日晒,姑姑说着顺手把刚从水龙头接的满满一桶清水提给晚归的水牛喝。后来起了房子欠了外债,又赶上表妹要去县里读幼师,姑姑忍痛把牛给卖了给表妹交学费——直到去年,表妹幼师毕业,成了镇上幼儿园的一名幼师,姑姑家的生活有了起色,于是她又买回了一头小水牛。旧年的那些大米、我们每天择出来的青菜叶、去村头打米时落在角落里的米糠,姑姑都会认真地整理好拿回去煮给牛吃,就连家里二婶三婶四婶都养成了为姑姑的牛攒食物的习惯,我也常常看见奶奶驼着背认真扫回散落的秕谷攒在一个袋子里……
       他们似乎时刻都记着姑姑的牛,而每当姑姑犁地的时候,牛总是卖命地拉着姑姑和犁耙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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