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胡同和四合院
2021-12-31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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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京受人关注的莫过于皇家宫殿。富丽堂皇。雍容华贵,庄重威严。威严在,只能仰视敬畏。普通百姓世代居住的胡同平房,青砖灰瓦,低矮平实,简洁朴素。朴素存,就有亲切和善。走进胡同,就走进百姓生活,就走进市井文化。胡同记载着历史,也展现着时尚。这里存储着社会万象,是容量最大的北京辞典。懂了胡同,就懂了北京!
北京的胡同,有近800年的历史了。1276年元世祖忽必烈修建大都城(元大都),胡同就诞生了。有些古老的胡同依旧保留着。如西城的砖塔胡同,东城的南锣鼓巷,贯穿东西的东西交民巷(江米巷)等,历经明、清、民国直至现在。有的是从元代留下来的。自然,消失的比留下的要多得多。
胡同是人们出入的通道,更是人们生活的场地。胡同里充满了百姓的生活气息,有道不尽的万种风情。春雨靡靡,冒着沾衣欲湿杏花雨,顶着吹面不寒杨柳风。走在胡同路上,眼中是戴望舒的《雨巷》。夏日炎炎,门前墙外,树木浓荫密遮,绿色棚顶长廊,树上鸣蝉,空中鸽哨。清凉清静,心上满是清爽。秋风瑟瑟,冬雪飘飘,景色有变化,情趣无尽时。
夏天晚饭后,胡同里的穿堂风,吹走白天的暑热。人们端着热茶,拿上小板凳,胳肢窝夹芭蕉扇,走出街门。路边乘凉,下棋聊天。常有鼓书艺人(多为盲人。俩仨人一起,带着乐器)走来献艺。就会有人出头拦住,请他们演唱。负责聚拢听众,代为敛钱收费。节目由艺人自定,也可听众点唱。胡同成了露天曲艺厅。冬日中午前后,人们聚在胡同里向阳背风的地方“晒暖儿”,文雅的说法叫“负暄”。老人“负暄闭目坐”或低头抽旱烟;年轻的说说笑笑,打打闹闹,暖洋洋里闹哄哄。数九寒天的胡同,没有寂寞冷清。
无论冬夏,叫卖吆喝不断。让人听得到,又不觉吵闹。早点、青菜、小吃、熟食,应时果蔬,初夏的“活秧儿”老玉米,冬天的脆萝卜大柿子,大小金鱼直至夜壶,都有板有眼,朗朗上口。不吆喝就用响器:剃头的“唤头”、卖油的梆子、吹糖人儿的铜锣、卖布的拨浪鼓(比玩具大得多)、收旧货的小鼓儿、算卦的小锣儿等等。都会时有所闻。这些声音响动,不骚扰百姓,不干扰生活。只增添活跃。
几百年来,胡同在发展变化。北京城的平面是凸字形,被地铁2号线圈起来的是凸字上半部,方形,是内城。下半部长方形是外城。外城是明朝后期修的。内城是元朝规划修建,明朝略有改动,东西两面照旧,北面从北土城一线,缩到安定门德胜门一线;南面从长安街一线扩到正阳门一线。内城街道胡同有规划安排,比如东单到北新桥、西单到新街口,两条大街的胡同都笔杆条直,整齐一致。宅院讲究,住的王公贵族、富商大贾多。外城就差了。胡同多原生态,人们用脚“修”出路,路旁逐渐增添房屋,圈成院落。院落排列成胡同。胡同欠规整,房屋多将就。也有大院落、好房屋、私家园林,那是会馆、庙宇、名人住宅、别墅。可宣南一带留下的传统文化,底蕴深厚丰富,居全城之首。
近年来,东城南锣鼓巷,西城烟袋斜街什刹海,南城大栅栏琉璃厂发展变化大。五光十色,令人眼花缭乱。是街巷展现时尚的极致。
胡同里的四合院是老北京住宅建筑的样板。四合院规模有大小,都是四面房屋围着一个院子。简单的四合院就一个院子,阔人居住大宅院,就几座四合院拼一块儿。四合院规矩对称,皇宫、王府、百姓住宅,都是一个模式的扩展和微缩。只是大小高低多少不同,用料做法不同,繁简不同。格局布置没有差异。梁思成先生对中国建筑有一句精辟的结论:“千篇一律与千变万化“。似乎中国都是万变不离其宗。不唯建筑是。
四合院历史悠久,与元大都的胡同同时诞生。四合院适合居住的优越性很多。空气好,阳光足。栽花草,种树木。造景叠石,养鱼养鸟。院门一闭,自成天地。私密性强,方便起居。
四合院文化内涵深邃。首先是堪舆学(风水)上的讲究,按阴阳五行,周易八卦,审定方位。街门开在东南(或西北),正房南向。符合坎宅巽门的要求。厢房、厕所、厨房,甚至重要树木的种植都有相应的位置。这是中国传统建筑理论的组成部分。
四合院的大门(街门),在先前是可以显示主人地位身份的。现在成为历史了。门上、影壁和院里的雕饰、彩绘,蝙蝠、松鹤、花瓶等等,寓意“福寿双全”、 “四季平安”。体现着传统文化中人们对幸福、美好、富裕、吉祥的追求。有的廊子的抱柱上有楹联,屋里挂字画。古训名言,诗情画意。不单有世俗的祈望,还充满了风雅文化的气息。
四合院文化必然有儒家思想的内容,内外有别,尊卑有序。正房当中的堂屋是内客厅。长辈住东,晚辈住西。厢房住下一代。也是大儿子东房,小儿子西房。东为上。女眷不出内院;外客不进内宅。南屋是外客厅、书斋。中型以上的四合院常有后罩楼,住未出嫁的女子或女佣,或做杂用房间。门窗一律在院里,门里门外有屏风或影壁,外面看着封闭,里头自成一体。突显长幼、男女的差别,体现着"尊卑有序"、"内外有别"、"男女有别"的儒家理念。四合院的生活也要符合儒家礼法的行为准则。
两千多年前,老子说“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不同内含的天地人,统一在自然规律上。这一观念要求人们在营造自己的住房时,要与自然相融合。四合院模式的建筑就是极力向这个观念靠拢。
北京的胡同,构成胡同的四合院,合于人们生活舒适的要求。能满足心灵享受的欲念。这是历史锤炼过的成果,有其存在的缘由。应予弘扬!胡同、四合院应该说的内容太多太丰富,小文只浮光掠影,说个大概,颇不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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