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暖阳
2022-01-01叙事散文梧桐细雨陕西
冬日暖阳
文/梧桐细雨堂妹明天就要嫁到渭河北岸去啦,虽然就在河对岸,但要抵达却需拐道渭河大桥,历时将近一小时的车程,所以在二叔的眼里也算是远嫁了。二叔让我陪堂妹去给爷爷奶奶坟前烧点纸钱,告诉爷爷奶奶一声,他们的小孙女明天就要嫁人啦。陪堂妹走……
文/梧桐细雨堂妹明天就要嫁到渭河北岸去啦,虽然就在河对岸,但要抵达却需拐道渭河大桥,历时将近一小时的车程,所以在二叔的眼里也算是远嫁了。二叔让我陪堂妹去给爷爷奶奶坟前烧点纸钱,告诉爷爷奶奶一声,他们的小孙女明天就要嫁人啦。陪堂妹走……
冬日暖阳
文/梧桐细雨
堂妹明天就要嫁到渭河北岸去啦,虽然就在河对岸,但要抵达却需拐道渭河大桥,历时将近一小时的车程,所以在二叔的眼里也算是远嫁了。二叔让我陪堂妹去给爷爷奶奶坟前烧点纸钱,告诉爷爷奶奶一声,他们的小孙女明天就要嫁人啦。
陪堂妹走在村子西边的小土坡上,冬日的暖阳斜斜地照着,坡边堆积的玉米杆在风的吹动下发出沙沙的声音,给人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堂妹是新新青年,满脑子埋怨着二叔的指派,拿着手机站在坡边忙着和他的新郎商量明天婚礼的细节,恳请我替她给爷爷奶奶多烧点纸钱,这个新新人类的堂妹对于焚香烧纸钱一类的事情向来是疏离的。
手捧着厚厚的纸钱,我走向爷爷奶奶并排的坟头,内心里是满满的恭敬与虔诚,我的爷爷奶奶在十几年前就相继常住在这个小土坡上,和村里所有故去的老人一样,安详的看着他们曾经生活了几十年,现在儿孙们还将继续生活下去的村庄,村庄东北边的学校和街道都尽收眼底。这是个视野开阔的地方,据说是请人掐算出来的风水地。
我虔诚的跪下点燃纸钱,心里默默的告诉他们堂妹明天要出嫁,恳请他们保佑堂妹婚姻幸福,一生和顺。在纸钱袅袅的烟灰中,似乎我又看见了爷爷的慈祥笑脸和奶奶的严厉面容,眼泪不由得蓄满了眼眶。
我的父亲是长子,我的哥哥姐姐是这个家族中的长兄长姐,他们从小受过我奶奶多少疼爱我是看在眼里、嫉妒在心里的。在我的记忆中,奶奶一直不很待见我,吃饭的时候我只要张嘴说话,奶奶的筷子就招呼我头上了,原因是女孩子要“食不言”。而且我的奶奶一直认为我是家里多余的孩子,因为在我们这个年龄,按照国家政策每家只能要两个孩子,奶奶一直认为是由于多了一个我,我父母的民办教师才转不了正。但是奶奶从来不想一想,也许我和双胞胎的姐姐在出生时是她们自己弄混了,我有可能才是真真的姐姐。委屈和不满几乎时常充盈在我胸中。所以在我的记忆中,自己总是眼巴巴的看着奶奶分给哥哥姐姐比较多的零食,而分给我明显少得多的零食。印象中只要我抗议,奶奶就严厉的呵斥:“你这个多余的女娃子,能分给你点就不错了,还叫嚷啥!”在我眼泪汪汪的童年里,奶奶一直是我心中“老妖婆”的形象。在奶奶的视力所及范围内,坐凳子我的腿必须并的紧紧的、腰不能塌下去,说话必须放慢速度,吃饭或睡觉时是不能说话的,家里的第一碗饭要盛给长辈,放学进门不要大呼小叫,走路不能连颠带跑。奶奶的严厉管束让活泼调皮的我感觉似乎总被戴上了一系列的枷锁,小学三年级以前的记忆都是满满的谨小慎微和偶尔爆发出来的惊天动地的桀骜不驯。
和奶奶相反的,我的爷爷是个爽朗慈祥的老人,他总是给我比给哥哥姐姐更多的爱,只要和爷爷在一起,被奶奶压制着不能多说的话我会竹筒倒豆子般和他说个不停,爷爷总是咪咪的笑看着我,让我说个尽兴,说个痛快。爷爷有时候从集市上回来,从怀里掏出买的零食,分成均等的几分后,总会先让我挑。在哥哥姐姐羡慕的眼神中我总有一种扬眉吐气的豪情。每每在桀骜不驯的我和奶奶闹得鸡飞狗跳的哭喊声中,总是爷爷夺下奶奶手中揍我的笤帚,把我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并用粗大的手替我擦去满脸的泪水,把我带出院子,让我和他一起去听村里的老先生讲官目(现在想来所谓官目应该就是史书上的故事而已)。那被冬天的太阳晒得暖烘烘的土墙根通常已经聚集了不少来听官目的人,老先生就靠坐在那土墙根,讲官目讲得唾沫星横飞。我抽搐的哭泣声在老先生的“韩信、张良”等的故事中渐渐的止住了,爷爷抚摸我脊背的粗糙的大手让我感到了温暖和安慰。在我儿时那因为老和奶奶斗智斗勇而被斗得千疮百孔的小心眼里,爷爷的爱是冬日的暖阳,让我这个“多余的人”有了爱的感悟。有了被呵护的骄傲。
及至上到小学三年级,二婶闹着分了家,我们就搬出了老屋院子,从此离得爷爷奶奶远了。及至后来考到了城里的高中、上了省城的大学,就更加远离了爷爷奶奶的视线。
我和奶奶爷爷的过往慢慢的淡化成回家看望爸妈时偶尔的去趟老屋,老屋院子里黑脸的二婶使我很不愿意多停留。哮喘使得爷爷不能和我说太多的话,一直对我严厉的奶奶却渐渐的成了话痨,见了我就是“工作还顺心么?和你哥你姐多联系,再别死性子、一根筋、暴脾气”等等我听过不知道多少遍的叮嘱,她打不动我了,但又担心我长得失了她要求的样子,所以每每就只有唠叨。我告诉奶奶,我是她要求的“食不言寝不语”的女子,我做了教书的先生,我也要求我的学生坐凳子腿必须并的紧紧的、腰不能塌下去,说话必须放慢速度,吃饭或睡觉时是不能说话的,家里的第一碗饭要盛给长辈,放学进门不要大呼小叫,走路不能连颠带跑,学生们也都听我话。奶奶于是很满足的哦一声。告诉我:“娃娃要从小管教,要不就长歪啦”。我眼睛发酸,很想告诉奶奶,我不是她打着骂着管教正的,我是爷爷的爱管教正的。而且我带的学生已经是十五六岁的大孩子,是不能像她以前打我骂我一样的管教啦。但我不敢,我担心年迈的奶奶因为又要管教收拾我而费了气力、伤了筋骨。
日子慢慢的往前,爷爷奶奶离开我也已十多年了,随着年岁增长,我渐渐感悟了爷爷奶奶对我的别样的爱,虽然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方式,但对于我的成长却就像那冬日的暖阳,在严厉的寒凉中,输送给我缕缕温暖,让我感受到祖辈的爱与呵责、情与厚望!
磕头拜别了爷爷奶奶的坟头,我拉起还在和新郎聊电话的堂妹,向土坡下的村庄走去,我知道,我的爷爷奶奶一定会祐护我们,我们一定会朝着他们期望的方向成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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