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边的野枣树
2022-01-01叙事散文溪云初见
码头边的野枣树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码头边的那几棵野枣树。野枣树是大伯家的,大伯家在村子的最南边。村前一条小河瘦瘦的却如母亲一般用她宽广的胸怀温柔地拥抱着村庄,呵护着村里的每一个人,滋养着村里的一树一木。可能正是靠着水边的原因吧,几棵野枣树长得……
码头边的野枣树
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码头边的那几棵野枣树。
野枣树是大伯家的,大伯家在村子的最南边。村前一条小河瘦瘦的却如母亲一般用她宽广的胸怀温柔地拥抱着村庄,呵护着村里的每一个人,滋养着村里的一树一木。可能正是靠着水边的原因吧,几棵野枣树长得格外的茂盛,特别引人注目。
印象最深同时也是如今唯一幸存的一棵,在我有记忆的时候,它就很大,我一个人抱不下它。主干高一米五左右,三根粗大的枝丫呈三足鼎立之势,每根上面又枝枝丫丫,宛若一个大家庭热闹非凡。盛夏时节,它如同一个绿底红点的大花伞,为我们遮阳避暑。调皮的孩子会嗤溜一下,窜上去,或坐或躺。坐在上面,抓住一根枝丫,两腿分开放在枝丫间,感觉如骑马一般。躺在上面绝对安全,身子随便在哪根枝上,双脚分别放在另两根枝上,整个人呈“大”字。累了,也可收回把脚放正中央,来个大腿翘二腿。不用担心,它健壮得比得上爸爸妈妈的臂膀。只是你得小心上面的洋辣子。
香蕉苹果对于小时候的我们就如同现在的外星人,听过没有见过,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过,我吃的第一个苹果是上了初中之后舅舅给的。我们唯一吃得上的勉强称之为水果的,就是野枣树上的野枣了。
春天到了,积蓄了一个冬天力量的一片片嫩叶,承载着孩子们的希望,急切地冲破厚厚的树皮探出了小脑袋,绿绿的可爱极了。
嘴馋的我天天来仰望它们,关注它们的生长,它们也不让人失望,一天一个样。
炎热的夏天,大人小孩坐在码头边的小桥上纳凉,野枣树下成了最热闹的地方。满树的枣子垂挂枝头,成熟的枣子,红红的在绿叶中探出脑袋,微笑着勾引着我们,勾出了孩我们嘴中的馋虫。于是我们站在树下仰着脖子望着等着,“啪”掉下一个,大家哄抢上去,这边动作慢的刚奔过去,弄不清被谁抢去了,那边手疾眼快抢到的,枣子已经到嘴下肚只剩枣核了,还张开嘴故意露出红红的小枣核,慢慢地吐出去,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狡黠的笑容。
小时候的我就很瘦弱,面对一帮狼崽似的伙伴,是很少有机会抢到枣子的。通往码头的地势是个斜坡,我们称为“下坎”。那天树上飞来几只喜鹊,野枣不仅是孩子们的最爱,也是喜鹊、三连子的最爱。它们有一对让我羡慕的翅膀,想吃哪枚枣子就吃哪枚,爱吃多少吃多少,不用抢,不用争,还不用怕主人。“啪笃”一声,从喜鹊的嘴里掉下一枚枣子,我正在家里出来,心里一阵狂喜,眼里只有一个目标——野枣。年幼无知的我百米冲刺的速度往下坎冲去,速度过快,重心前倾,急刹不住,我摔了个狗吃屎,左臂压在身下,目标没有了。抬头一看,与我同龄的男孩三猴子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嘴里吃着一枚,手里还捏着一枚。等我起来时,发现左臂不听使唤,脱臼了。晚上母亲放工回来,随即背着我去几里外的人家,请一个老太帮我揉接上去了。回来的路上,母亲叮嘱我:“抢不过人家就别抢,女孩子家为了嘴,摔断膀子被人家笑话。”后来他们常常取笑我:“为了一张嘴,摔断胳膊腿。”
母亲舍不得我,每天一大早去河边汰洗衣服,顺带捡几个夜里落下的枣子洗干净,回家悄悄丢在我的床头。打那以后我斯文多了,很少去抢,除非枣子就幸运的落在我的脚下。
等到树上的枣子八九成都成熟时,伯父就开始打枣了。不用谁通知,我们不约而同地都来了,那一刻不亚于杀年猪蒸年糕馒头,让人兴奋和激动。下午五点钟过后,伯父爬上树,站在枝丫上,手拿长竹竿,像个威武的大将军冲着下面一群虾兵蟹将喊道:“孩子们,今天的枣子管够,放开肚皮吃。”话音未落,他就一脚踩着枝干摇晃起来,顿时,成熟的枣子伴着树叶纷纷落下,如暴雨一般,落在地上、水里,我们身上、头上。我们蹲在地上,不动身就是一大把。好像大人叮嘱过,几乎没有谁往嘴里送,一把一把像珍宝似的轻轻地送进篮子、筐子。二狗子偷偷地塞一枚到嘴里,旁边的三猴子瞪了他一眼,意思告诉他:“这不是平时的捡拾,你这样就是偷。”二狗子赶紧囫囵吞枣噎了下去,老老实实地拾枣子去了。
树枝上有顽固不化的枣子任伯父怎么摇也不下来,伯父就拿竹竿幽默地说:“谁叫你们不听话的,着打。”三猴子学着伯父对二狗子说:“不听话,着打。”
地上的、水面上的枣子都进了篮子筐子,伯父大声吆喝:“孩子们过来吃枣子了。”我们每个的口袋、衣兜、手心里都塞满了伯父给的枣子,这是我们的劳动所得,于是我们的口袋鼓鼓的,嘴巴鼓鼓的,小肚皮也是鼓鼓的。空气中弥漫孩子们的欢笑与枣子的甘甜。
野枣树是大伯的父亲我的二爹爹亲手种下的,至今树龄应该在八十岁左右。曾经的主人二爹爹和大伯父都已经不在了,与它相伴的那几棵也早被砍了,没有孩子再视它为珍宝、甚至连瞅都不瞅它一眼,就连喜鹊三连子鸟也不肯来落脚了。原先三足鼎立的枝丫,又被无情地锯掉两足,原因是它遮住了阳光。它苍老、残疾、孤独、忧伤地站在原地,空巢老人一般坚守着它的阵地——码头,成了一道让人心疼让人怀念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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