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物语
2022-01-01抒情散文文珺
清明物语雨纷纷四月刚起,季节还在三月的被窝里安睡,一场春雨,已淋湿了游子归乡的梦。雨,像位喋喋不休的老者,把一些纷纷扬扬的语言,洒进乡村的角角落落。老村空旷,炊烟无力,鸡鸣和犬吠,也渐渐成了童年的记忆,风,在村子里四处流窜,卷起旧年的叶子,……
清明物语
雨纷纷
四月刚起,季节还在三月的被窝里安睡,一场春雨,已淋湿了游子归乡的梦。
雨,像位喋喋不休的老者,把一些纷纷扬扬的语言,洒进乡村的角角落落。
老村空旷,炊烟无力,鸡鸣和犬吠,也渐渐成了童年的记忆,风,在村子里四处流窜,卷起旧年的叶子,旧年的回忆。
一些苍老的背影,越过一堵堵高墙,逐年把自已移进土里,再忆起时,已是故人了。
一生,来自与土地,回归于土地,无非,就是一些轮回,一些时光的故事。
乡间小路,撑着油纸伞的人,默默行走。杏花纷飞,荡起游子,几多的归乡梦。
几粒鸟儿,在绿意刚起的枝头,飞起,落下,飞起,又落下。
田野里,间或能看到的,是几个劳作的人,或在给地埂培土,或在点一些豆儿,或是菜蔬。
几个穿红衣的女人,低头在一块地里忙碌,远远望去,如同大地上开出的花儿。
俯仰之间,已是一生的时光。
麦田宛若清新的水彩画,浓调的,是冬麦,淡色的,是春麦,一块又一块白色的,是今年刚种起的苞谷和洋芋。
若轻烟般飘渺的,一定是那婀娜多姿的柳枝儿了,一排排,一棵棵,若走失多年的姐妹。
三五枝杏花,从老院墙里伸了出来。
浅的粉,淡的粉,浓的粉,挤挤嚷嚷,吵吵闹闹,像极了小时候的我们,一看到生人来,就挤在大门口,想看,又不敢看,想走,又舍不得走,只好划袜金钗溜,倚门嗅青梅了。
三五点的雨,忽然就来了,洋洋洒洒,打在脸上,落在发间,有点寒,但不那么冷了,温润的,携带着泥土的芳香。
也打在墙头的杏花上,千朵,万朵,一时静默了,似进入一场聆听里。
它们,在聆听什么呢。
荒野之上,大地生机勃勃,自然的奇妙之处,就在于,在每一个春天里,让所有的过往,皆成为过往,让所有的生机,皆成为新的生机。
父亲坟头上,绿草已经生发,甚至,一棵早开得地丁花儿,也已摇曳着紫色的裙袄儿,在默默的注视着我们了。
父亲在世的时候,也是一个风雅的人,爱读书,爱写书法,爱种花种草,还爱把一院的清风邀来,在一杯老茯茶里小坐。
晚年的父亲,总爱在枕边放一本书,病痛的折磨,让父亲举起双臂也越来越困难了,但每晚入睡前,总要在灯下翻几页书。
而此时,父亲躺在地下已经十年了。在另一个世界里,病痛一定远离了父亲,父亲也一定打扫好了自己的行宫,沏了一杯老茶,默默地看着我们了。
地头的三棵大杨树,也已经发芽,赭褐色的芽角儿,宛若万千朵的花儿,生机勃勃的坐在枝丫上,那样子,好像一声令下,一幅绿意盎然的春天的画卷,就马上展现在眼前了。
一些麻雀儿,叽叽喳喳,叽叽喳喳的吵闹着。
像极了小时候的我们,围着父亲,叽叽喳喳,叽叽喳喳,争着把自己看到的事儿说出来。
父亲微笑着,默默的听着,听着,后来,就永久的闭上了眼睛走了。
纸钱飞起,若一些蝴蝶,飞着,飞着,就不见了,再看,已是一堆寂寂的灰烬,后来,连灰烬也不见了。
湿地旖旎
昨日,路过湿地公园,杏花的影子一闪而过,心里想,去年错过了花开季,今年可一定要去看哦。
今早起床,第一件事情,就是提议去海藏湿地看花,母亲欣然应允。
开车数分钟,即到城区。
不想拐的早了一点,在市区里拐了几拐,才从雷台路口,走到新区的湿地里。
停好车,和母亲慢慢走。
曲曲折折的小路上,已有不少的人,也在慢悠悠的走,一副闲适的大凉州人的姿势。
喜欢凉州,不仅是因为它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更因为,这种闲适和安逸,比较适合自己内心,对未来日子的某种期望。
或许,余生还有机会回到故乡,或许,就在那山沟沟里度过,但心头上,一直是给故乡留着位置的。
其实,许多的草木,也才刚刚醒过来,从远往近的看,绿色也还都是淡淡的,但毕竟是春天的景致了,一切都散发着一种生命最初的单纯和美好。
几棵野杏树,红的,粉的,开得很娇媚。
总觉得,杏树是一种最有乡野气息的树种,从开花到结实,无论在哪里看到,一种浓浓的的乡村气息,就扑面而来,那繁密而细碎的花朵,那种平淡而娇艳的色泽,像极了小时候的我们,总是三五成群,叽叽喳喳的挤在一起,有说不完的心里说。
不过,今天特意来城区,看着曾经在乡村里随处可见的杏花儿,确实是有点可笑,但其实也没有什么可笑的,人们慢慢进城了,花儿草儿也进城了,也算是一种归宿吧。
我拍杏花,母亲在旁边看我拍花。
我问母亲,我好看,还是花好看,母亲笑着说,都好看。
我也哈哈大笑,有母亲在,无论我是三十岁,还是四十岁,还是五十岁,都觉得自己都是还是那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可以开开心心的跟着母亲,在这美好的春色里走下去。
湿地的中间,是一块水域,水不太多,也不怎么清澈,去年的芦苇,还完全的在枯黄之中,不过,间或能听几只青蛙的叫声,声音比较劲道。
母亲说,是一只老赖呱呱(青蛙)在叫,又说,简直像一个老汉在叫。
这一比喻,把我笑得直不起腰来,再一听,还真觉得是一个老年男人在绝望的吼叫,至于叫得什么,也只有那个叫赖呱呱的老东西明白了。
倒是那河边的柳丝,一根根垂下来,很婉约,也很有诗意。
最喜欢这个时候的柳树,说不出的妩媚和娇柔,觉得它就像一个女人最好的年龄,有着孩儿一般的天真,轻盈,单纯,和人生最初的那种清洁。
一些迎春花儿,也刚刚的绽开了笑脸儿。
艳艳的黄,明亮的黄,就像一些金色的星星,随意的洒在草丛中。
和母亲蹲下来,细细的看。迎春花儿,居然是六个瓣,连翘像个倒挂的小喇叭,是四瓣儿的,真是好奇特。
一边给母亲说,迎春花儿和连翘花的区别,正好,旁边也有一些连翘花儿,便指给母亲看,可把母亲高兴坏了。
春天,每年都会来,花也每年都会开,但总觉得,这一年的春天,和往年不太一样,但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呢。
杏枝横斜
村子里,即使是最为常见的杏树,也越来越少了,寻找了很久,才在一个老院子的墙拐角处,看到几棵。
春天里,开花最早的,应该就是杏树了,它们在时寒时暖的春天里,刺破一些寒冷,以某种温柔和美好,出现在村子的某一个角落里,总让人产生一种恋恋的情愫。
几只野鸽子,正站在树梢上,啄食花蕾,看到我和母亲走过来,就扑棱棱就飞走了。
它们站脚的那棵杏树上,花朵只有零星几个,还在高处,需仰着脖子,才能看个清楚。
想拍几张照片,但怎么也拍不清楚,只看到搭在墙角上的一枝,花儿半开,粉白的花朵,贴着黄土老墙,很古意。
靠里一点,还有一棵,杏花是白色的,枝很高,开花的一枝,简直像一个骄傲的村姑,仰着头,都斜插到墙外面了。
幸有一枝,斜斜的垂下来,几朵花,开得正好,那样子,倒像是特意要让我拍似的,但阳光被老墙头遮挡着,镜头里黑乎乎的,怎么拍也拍不清楚。
倒是夹在几棵柳树中间的一棵,树枝高高的扬起,都越过老院墙了。
其实,村子里除了这几棵杏树,再几乎没有了,往年,在我家老院子前面,还有很大的一棵,去年平整土地,第一个,就把那棵老杏树给砍了,就好像,那棵杏树,多少年来,碍了多少人的眼似的。
但不这样做,又有什么法子呢。
在时间的面前,什么是永恒的呢,亲人们,曾经的邻居们,那些守着老院子,又最后消失的人们,都去了哪里了呢。
有一次回家,往老院子方向看,突然,觉得那里光秃秃的很难看,就像一个梦境,忽然被打破,而整个的人,还沉醉在那种美好里,现实的残酷,就这么生吞活剥的呈现在你的面前,才不管你舒服不舒服呢。
是的,怎么能舒服呢。
那里是埋葬了我们胎衣的地方,一生,无论走到哪里,都在梦中无数次出现。
昨天,和母亲去湿地公园看杏树,虽也不少,但到底是在市区里,缺少那种乡野的意蕴,今早,在村子里转来转去,找到这几棵杏树,自是另一种感觉了。
最里面的这棵杏树,花蕾繁密,粗大的树枝,伸到马家的房顶上,小心翼翼的向远处张望,麻雀和野鸽子,就在旁边的树枝上,一旦看不到人,它们立刻就会飞下来,啄食花蕾,也或许,某一天的一辆大机械,在几声轰隆隆的鸣叫里,这一切,就成为历史了。
这几年,村子里的人,越来越少了,但野鸡和飞鸟,却明显增多了,昨晚在地上散步的时候,随处可见的,就是一对一对的野鸡,呱呱呱惊叫着,在草丛和田埂里飞起来,它们是那样的害怕人类,但又是那样的离不开人类。
还看到了一对穿着花衣服的啄木鸟,低低的从苜蓿田里飞过去,上下翻飞,消失在田野深处。
这些变化,都令人欣慰,但农药和化肥的使用,对它们的伤害,又不由得不令人担忧啊。
多希望,无论村子怎样发展,都能使人,动物,和植物们,有自己的安身之所,相互依存,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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