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初秋】离开以后
2022-01-01叙事散文千年女妖
出了民政局，你走在前面。慢起的凉风，不识趣地在你欢颜尽失的背上耍酷。从前，你的背长着鼻子眼睛和嘴巴，能看到我在你身后赖皮扮鬼脸。你弯腰等我，宽厚的背启开温热的唇：来，傻妞，我背你。我一蹦而上，搂紧你的脖子大笑：猪八戒背媳妇喽。离开以后，常念……
出了民政局，你走在前面。慢起的凉风，不识趣地在你欢颜尽失的背上耍酷。从前，你的背长着鼻子眼睛和嘴巴，能看到我在你身后赖皮扮鬼脸。你弯腰等我，宽厚的背启开温热的唇：来，傻妞，我背你。我一蹦而上，搂紧你的脖子大笑：猪八戒背媳妇喽。离开以后，常念“勤劳会挣钱的猪”，傻呆呆又坏兮兮的样子足以托付终身。 离开以后，特意去跟那棵树告别——那是一棵会搞浪漫的梧桐树，擅长吹奏《别人的浪漫》，幽隐自己的心酸。我死以后，请把我埋在那里。相信我，一定能撑过夏天，待秋风来唤醒叶的沉梦。那是对你的应许！我们的爱在那棵树下爆芽，树身壮了，我把你丢了。爱长在树纹里，顶得住火雷电闪，却受不得春风的拂润。我贪恋春意的缱绻，一径地睡下去。醒来，已跟你隔着一个季候的时差。离开以后，不再喜欢春天。念，微云轻抹的初秋，淡蓝，渺远，温软着时光的絮语。 离开以后，想念“爱的作弊条”。那时，一闹别扭就冷你。你把纸条放在床头：“再不说话是小狗”。我回“本来就属狗”。你笑，搂住我狂亲：来，给哥叫一个。我脾气倔，冲着你的耳朵就汪汪。我从来是虚心认错坚决不改，还要求你做出精神补偿，买包包买衣服或连续吃一周火锅。你笑着配合，并提醒我下次想些有创意的补偿。 离开以后，衣柜里挂一件掉纽扣的灰色衬衣。专卖店已关张，配不上了，像爱情歇业。那是你喜欢的牌子，我偏爱的颜色。给你买过很多同色同款的衬衣。其实你更钟意淡蓝和粉紫。而我，在你身上投下一片灰漠漠的云影，一味画着自己的天空。多年过去，华贵的面料，经不住岁月的刮蹭，绵密的针脚，被光阴洞穿。终化为灰烬。如浅飘的秋云，缤乱悠荡。 离开以后，爱已炸屏，整体死机。日子拥堵在落霞灰白的黄昏，口鼻漫出的烟，压沉了天光。独自沐浴，缠结的发丝哽咽了水道。入夜，小身板晾在大床上。夜醒，亮起一屋的灯，泅水的影子，在墙面晃荡。 离开以后，念碎了“离开以后”……
（791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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