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打工的日子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20:26 编辑 <br /><br />■ 那些打工的日子 1999年，那年春天，我就业的工厂因金属市场低迷，而企业成本高，导致全厂工人放假。 那时，因为工作忙，不能照顾女儿，女儿三岁开始就一直在几百里之外的父母家里，老公在外地打工。公司放假了，本来就捉襟见肘的日子更加紧，为了给上幼儿园的女儿创造更好的生活条件，我来到父母家里，开始了打工生涯。 在天水的大街小巷转悠了两天之后，我发现在我居住的小区没有卖馒头的，卖馒头成本低，不用投资，而且只是早上和下午卖一会儿，一个馒头批发一毛钱，卖出二毛钱，一天卖100个馒头就可赚10元钱。这样一算，我立刻去买了只大筐子，一个铁夹子，批发了小食品袋，将框子固定在我的自行车上，然后，我去批发了50个馒头。 下午五点，我将自行车支在小区的菜市场里，从来没有做过生意的我，躲在自行车的框子后面，感觉非常难为情，时不时有人过来掀开馒头上盖的白布，然后看看我，我小声地问，要馒头吗？他们都摇摇头走了，我很灰心，声音更小了。 第一天下午，我卖出去20个馒头，剩下30个我拿回家。第二天早上，我批发了30个馒头，先发少一点，不然，又要拿回家全家吃馒头，可是，就是这30个馒头，我也只卖出去十几个，下午，我批发了30个，还是没有卖完。三天时间，一分钱也没赚到，家里却堆了一大堆陈馒头。 看来这一行，我干不了。思前想后，我决定去职业中介所试试。 经过应聘，在天水百货大楼卖布匹的柜台开始了卖布匹的日子。我的老板是一个60多岁的老头，江苏人，人长得高大挺拔，时常西装革履，有很好的气度。他是个裁缝，有一个服装加工基地。 第一天，他给我介绍了他的女徒弟及上下班时间就走了。那女徒弟大约二十岁，说一口兰州话。她给我详细介绍了各种布料的特点、用途，标价及可以成交的最低价格，还有裁布的方法，然后说，我中午来换你的班你回家吃饭，就匆匆离去了。 常年在小镇生活，交际圈子的狭窄，养成了我内向封闭的性格，不大说话。可，作为一个推销者，必须要有很好的口才，才能推销自己的货物。 于是，上班第一天我暗暗牢记各种布料的特点，并背了一些推销布料的台词。比如说：皮尔卡丹布料是仿名牌皮尔卡丹西服的面料，布料挺括，不打皱、不起球，做成西装才花二百多元，价钱低。就像穿了真的皮尔卡丹西服，实惠好看。等等。 我这样笨拙的台词对到我柜台前的人说了一遍又一遍，一天下来，我一米布也没卖出去。 听隔壁卖布的柜员说，我之前有一个年轻女孩来应聘，三天没卖出去一米布，老板就把她打发了。 第二天，我换了台词，我依然说着不太标准的普通话，招揽到我柜台前的客人。这次，我从他们的角度出发，怎样的人推销怎样的布料。 我不再千篇一律介绍皮尔卡丹布，皮尔卡丹适合赶时髦的年轻人，而到我柜台前的多数是中年和老年人。我给他们推荐二十几元钱一米的布料做风衣或做裤子，他们买了布，我又推荐他们去老板的服装加工基地去做。 也许是我的态度很诚恳，第二天第三天我都卖的很好。我也顺利的留了下来。 在百货大楼干了几个月后，我逐渐熟悉了这里的情况，这里的柜台全部被南方人租了去，大部分是浙江人和江苏人，他们都是同乡，他们租了柜台，然后从老家往天水发货，在这边聘请柜员，二楼这边是布匹，通过走廊，那边全是羊毛衫。 刚开始上班时，老板的徒弟还来换我的班，后来就慢慢不来了，我一个人，负责一片柜台一整天，中午吃饭一小时，每天下午五点下班时徒弟来收票据。 我和在这里打工的姐妹们逐渐熟悉了，也慢慢学到了一些推销技巧。南方人佷信面缘这一说，说有些人面带财运，即使什么也不会说，只要站在那里，偶尔讲句话，财神爷就会光顾。 在我隔壁，一个卖毛料布匹的女子，和我年龄相仿，经历相仿，也有一个女儿，老公去了国外打工。我们在没有顾客的时候，一起聊天，一起回忆过去的日子。她有很多我喜爱的书籍，我常常借来阅读。 那些日子，因为有她，有书籍，有父母和女儿在身边，感觉从未有过的快乐，每一天都是那么充实，每天下班时看到自己卖出的那么多的布料收据，感觉生活是这样美好。我每天都卖力地推销每一米布，真诚地面对我的每一个顾客，不会说话的我，开始变得健谈，普通话也越说越好。 半年后的一天，我有急事去给老板请假，我找到老板的服装加工点，老板在商业大厦背面人流稀少处租了一片门面，大约二百多平方米，里面横七竖八地放着十几台缝纫机、锁边机，一个很大的制衣板上堆着高高的布料和正在裁的衣料。老板裁布，然后由十多个女徒弟去做，那些女徒弟全是二十岁的样子，从衣着看，全是附近乡里出来的女孩。我给老板请了假，就匆匆回家了。 在我骑着自行车过十字路口的时候，红灯忽然亮了，我急忙捏刹车，没想到刹车失灵，我的自行车一头撞在前面的一辆出租车屁股上，我惊慌地站在那里，等候出租车主的发落。 那司机仔细地看他车身的伤，只见车尾部有绿豆大小的地方没有了的漆皮，我连连道歉，司机说，他的车是刚喷了漆的，我碰破了他车身的漆皮，要重新给他补。 我说，补这点漆要多少钱？他说，三百元，你给我三百元就行了。天啊，我一个月才挣三百元，他分明是在讹诈我！ 我说，我没有三百元，我只有二十元钱。他说那不行，我们两个相持不下，这时绿灯亮了，车辆和几个围观的人都走了。 他说要不这样，你把车子锁在这，我拉你回家你去取钱。我谎称家里没人，我没拿钥匙。 他又说，那你上我的车，我拉你去借。 我说，要不这样，我的亲戚在市政府工作，我去他办公室给你要钱。说完，我骑上车先走，他开车跟在我后面。到了市政府大门外，我说你等着我去找人。在办公楼前，我思索了一会，我该怎样说，我打工的事亲戚不知道，我有事一直不愿麻烦他，可是今天如果他不出面，那司机不会轻易让我走。 等我和亲戚从市政府大门里走出来时，早已不见了司机的踪影。 亲戚叮嘱我几句，叫他的司机护送我回家，我心里才长长的出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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