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芸其!
2022-01-01叙事散文紫筠紫筠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0:07 编辑
这个冬天的夜晚,我再次见到芸其。在二十四桥的明月下,在平山堂的清冽夜风中。 是的,就在扬州,一个安静而美丽的城市。她一身洁白的过膝羽绒服,不变的长……
这个冬天的夜晚,我再次见到芸其。在二十四桥的明月下,在平山堂的清冽夜风中。 是的,就在扬州,一个安静而美丽的城市。她一身洁白的过膝羽绒服,不变的长……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0:07 编辑 <br /><br /> 这个冬天的夜晚,我再次见到芸其。在二十四桥的明月下,在平山堂的清冽夜风中。 是的,就在扬州,一个安静而美丽的城市。她一身洁白的过膝羽绒服,不变的长眉细眼,比当年多了无限风情。 芸其,是二十多年前我帮她从《诗经》中取的名字。诗云:苕之华,芸其黄矣。苕之华,和她的本名谐音,也是她青春靓丽的象征。 那个时候,我正在一家烤鱼店里,喝着应酬之外的第二场酒,和一帮五花马千金裘都可以换美酒的诗友。被她电话唤出来,已经醺醺然了。我醉眼朦胧地看着她,无言。任周遭霓虹闪烁,车马喧阗,时光在此停滞。 恍惚中,思绪回到那个白衣飘飘的年代。 1991年深秋,我到镇江读书的第一学期,班级组织到梦溪园活动。下了公交车,若有若无的细雨飘了起来,脚下铺满了金黄色的梧桐树叶,整个秋天的气息扑面而来。公园门口有个衣着单薄的女子,个子高高,双脚交换蹦跳着,丝缎般的长发飘洒两肩。正是我想象里的女子。她看到我们,笑着招手:我先到了。 她就是芸其。我竟然不知道她是我们班的同学,虽然已经开学快两个月了。那时候的我,只知道闷头读书,驽钝如斯,真是不可救药! 1992年春天,在班干选举中,她成了班长,我做了学习委员。接触随之多了起来,也感觉到她更多的好。诸如性格活泼,干事利索,细心体贴。便有朦胧的情愫如那个春天的花朵,也只保持着半开的姿态,怒放是绝然不敢的。如果她是扬州举世无伦的琼花,她现在的QQ空间名字就叫琼花苑;而我,只是一棵苏北乡间的巴根草,随处可见,朴实得找不到一点闪光处。 这一生,有一段共同的时光,便是上苍眷顾了。 1993年秋天,我在四牌楼的古旧书店,和芸其邂逅。一起买了几本书,踏着斜阳回校。从市中心到学校,如果坐公交要绕好远的路,而穿过火车站旁边的小巷,跨过铁轨,经过李家大山公园,再走过一段农田间长满青草的土垄,就近得多了。路边有一家叫“天然居”的小饭店。楹联写得非常雅致:客上天然居,居然天上客。我讷于言词,多数时间只是跟在芸其后边,默默地走,听着她轻快的脚步声,咚咚踏在心上。经过“天然居”的时候,我居然破天荒地幽默了一把,喊住芸其:做一次天上客吧?说完把自己都吓了一跳。她回过头,微笑着回应:还是做读书郎吧! 那条路,在江南的四年光阴里,丈量过多少次都忘记了。而唯独和芸其走的每一步,至今还是擦不掉的印迹。 少年心思藏着掖着,终究还是在一次醉酒后泄露了。我醒来看到暮色漫过窗帘,芸其坐在床边,目光婉转而忧伤。她悠悠地说:醒了就好,以后不要喝这么多了。芸其走后,同宿舍的老大说:你酒大了一直念叨芸其,怕你出事,就把她喊来了;她陪了你一下午。此后再见,芸其依然若无其事的样子,我却尴尬了好一阵子。 1994年初夏,到宝应县实习,正赶上世界杯开踢。男生大多扎在啤酒厂的大礼堂里,喝着啤酒看球。我对足球没什么兴趣,也不知道彪悍的马拉多纳、桀骜不驯的罗马里奥和忧郁的巴乔,就向芸其借了笔记来参考,提早准备实习报告。她随手给了我的竟然是一本日记。好奇心驱使我匆匆翻了翻,看到她对一个不羁男生的爱慕心迹,爱而不得的惆怅,以及赌气饿着肚子给他买烟抽的无奈……当我递还日记的时候,她猛然回过神来,哇地一声趴在桌子上大哭起来。一屋子人齐刷刷回过头来,满脸惊愕地看着我们。我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收场,却见芸其手捂胸口站起来,悲悲戚戚地说:我心痛,你陪我去看看…… 毕业季在1995年6月如约而至。四载同窗,呼喇喇各奔东西,芸其去了丹阳一家食品厂。我兜兜转转了一个夏天,没找到合适的落脚之处,在那年8月的一天去丹阳找她。而她却在当天早上回了扬州;她母亲始终不愿她一个女子流落在外。 2005年春天,毕业十年重回镇江。芸其因事来晚了,在车站匆匆见了一面,未及多言。而后又是十年光阴流逝,我已年近不惑,头发半白。阅人多矣,经事亦夥,悲欢喜忧都不在意,唯有当年纯真情怀还簇新如初,纤尘不染。故而,在扬州短短的一宵有此一约;而我却把时间浪掷在推杯换盏中,以致脚步踉跄,言不成句。 芸其驾车把我送回宾馆。我听见她用细小的声音对我说再见。我看见她轻轻关上门,把我们隔断。再见,那所有的青春。再见,那所有的旧日时光。让一首《临江仙》为二十五年的岁月合幕:廿四桥头明月,平山堂上清风,灯前相照脸桃红。竹西歌吹处,记得此重逢。 常梦梦溪园里,深秋细雨梧桐,于今二十五年空。别来多少事,不敢问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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