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雨疏风骤
2022-01-01叙事散文清风盈袖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1:52 编辑
一场秋雨，一阵凉，刚进九月，就让人觉出了萧瑟的寒意。天冷，身冷，心更冷，犹坠冰窖。最近几日，连续胸闷，今夜更甚。窗外噼里啪啦，铺天盖地的风声、雨点，……
一场秋雨，一阵凉，刚进九月，就让人觉出了萧瑟的寒意。天冷，身冷，心更冷，犹坠冰窖。最近几日，连续胸闷，今夜更甚。窗外噼里啪啦，铺天盖地的风声、雨点，……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1:52 编辑 <br /><br /> 一场秋雨，一阵凉，刚进九月，就让人觉出了萧瑟的寒意。天冷，身冷，心更冷，犹坠冰窖。最近几日，连续胸闷，今夜更甚。窗外噼里啪啦，铺天盖地的风声、雨点，仿佛都向着自己砸下来，心口痛得不能呼吸。只要发出一点声响，睡在隔壁的人就会关切地冲进来。想到与他同床共枕二十多年，身身相亲，心与心,却就像现在这样，各居一室，心口更痛，却叫不出来。多灾多难的人生，要是就在这样窒息般的疼痛中，悄无声息倒下、消失，何尝不是一种痛快。躺在黑暗中，很想哭，却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 乱糟糟的大脑又跳出来曾经说过的那话，倘若……，希望留下的，让你们记得的，是我的笑。说那话的那段时间，是生命里暗无天日，几乎被各种不顺接踵而至压倒、压垮的日子。再次想到解脱的现在，冷不丁再次想起这句话，同时想到的，还有那个叫一语成谶的成语，不由打了个寒噤。 曾与鬼门关擦肩，经历了生离，目睹过死别，对于死亡，不算陌生，更不觉害怕。在各种药液浇灌下，与井字小院里那棵小枣树作伴，气息奄奄，活了过来的，是多病的童年。在母亲撕心裂肺哭声里，攀附着漆黑灵柩站起来的，则是从此没了父亲，尝遍孤儿寡母炎凉的少年。夭折了刻骨铭心初恋，泡在哭声里的，是像苦菜花一样绽放的青年时光。遭遇车祸，从死神拥抱中挣脱，却已人至中年。炒股连连巨亏，负债累累，举步维艰的现在。一路走来，一路柳暗，不见花明。 平生与人为善，宁苦、宁负、宁伤自己，不苦、不负、不伤他人。熟悉的，仅有一面之缘的，都认定自己是最实在、最善良的人。哪怕素昧平生的，都会给予这样评价。经常在下班后去农贸市场跟一个乡下老人买菜，来去匆忙，总是拿起她包好的菜就走。有次转身离开时，听到旁边的对老人说，这人跟你买菜从不讨价还价，不看秤，你少称点，她也不知道。你说什么啊，那么善良一个人，咋忍心欺骗她呢。老人声音很小，却格外清晰地传了过来，温暖和感动，顿时濡湿了双眼。原来，善良，还有着这样的力量和回报。不是都说好人得善报么，莫非前世做了什么罪孽，让今生受尽苦难？ 现实生活中，报刊杂志、网络媒体关于谁谁自杀身亡，屡见不鲜。活着，总有这样那样的放不下，割舍不了，闭上眼睛，千丝万缕的牵念、沉甸甸的负累，转眼成空。此刻，突然很羡慕，甚至佩服，那种不管不顾地选择消失的胆量和勇气。破坏、离弃、放下,或许只是一瞬间。复原、坚守、坚持，是怎样的煎熬，需要的，又是怎样的耐力、韧性？ 今年六月，中国A股大幅度下滑，长沙一男子170万本金加四倍杠杆融资炒股，巨亏后跳楼自杀。在网络上看到这则消息时，目瞪口呆。单个生命对世界而言，何其卑微，如尘埃之于苍穹。而于与此生命相关的周遭、亲人、朋友，却是不可替代或缺的唯一。死神带走了他的生命，却把丧亲的痛苦、数额不小的亏损，留给妻儿老小承受，这是怎样的自私和残忍呢？ 身旁的侄孙宝贝猝然醒来，睡眼惺忪，惊慌失措站起来，胡乱挥着小手惊叫，你不要走，不要走。赶忙抱紧他，安抚了好一会，才在怀里安静睡着，一双小手却紧紧地攥住我的胳膊。酸酸、疼疼的眼泪涌了出来。哥哥、侄子、侄媳，为了生活，为了尽快偿清新建房子的债务，无奈之下，把刚满周岁的侄孙留守在家。小人儿就一直在我这、弟媳那、嫂子处流转。弟媳工作忙碌，嫂子常年生病，医院成了半个家。相比之下，他更多的，更喜欢和习惯的，是跟我，最怕被送走。睡觉前，不论怎么哄，怎么困，他都会睁大眼睛看着我说。我不睡，要是睡着了，你就走了。我要上班挣钱给你买糖果，买玩具呢。我不吃糖果，不要玩具了，只要你。经常重复着这样的对话，心里很暖，也生生地疼。生病住院时，一看见医生或护士走进病房，立马钻进我的怀里。仿佛那里就是最温暖、安全的地方。宝贝，如果可以可以选择，我愿意每天带着你，爱着你，陪着你，护着你，风高有我，月黑有我。而生活中的许多，却是爱无能为力庇护的，譬如病痛、天灾、人祸。 他离不开我，而于我而言，看着他一天天快快乐乐长大，长高，何尝不是莫大的慰籍和鼓舞。守护母亲连连重病住院期间，主治医生允准我把他带到病房。如果没有他的相伴相随，我都无法想象，如何熬过那些提心吊胆的日日夜夜。二十四小时守在病床前，给母亲端便倒尿，送饭、喂水、吃药、留意母亲病情变化，同时照料小人儿。小人儿与我吃、住在医院，却从不吵闹，每天一个人坐在病房外，搭积木，玩小枪，看小火车在轨道上跑圈，在写字板上写字、画画、看小书……玩得悄无声息，却兴高采烈。那种特有感染力，阳光明媚的笑容，让一脸严谨的医生、护士，都禁不住笑起来。虽然每天都忙得精疲力竭，但老小都在身边，心里就有说不出的满足和踏实感。母亲病情稍有好转，每到下午，就带上他，用轮椅推着母亲去逛医院附近的公园。宝贝在背上鸟儿一般叽叽喳喳，母亲也笑得格外舒畅。那一刻，所有的疲劳烟消云散，便觉得所有的付出和辛劳，都由此有了特别的价值和意义。母亲高龄，且患有多种致命疾病。每每入院，都是命悬一线的高危，而每次都能奇迹般地化险为夷，除了医生医术的高明，难道不是生命赐予的幸福、幸运，好人得以善报的结果么？ 怀抱发出香甜呼吸的宝贝，想着母亲，不知不觉中，已到天明。伫立窗口，仰望天际，雨水洗过的天空，清澈透明，不染纤尘，浮云淡淡，悠悠荡荡。阳光明媚地倾泻下来，落在身上，照进心底。被绝望清洗过的心情，亦变得如天空一样平静、澄明、宽旷。 已是中秋，经过了一夜的风吹雨打，窗外的世界却愈加清新美丽。草更绿了，挺直纤细柔嫩的身腰，在徐徐清风里翩然起舞。薄薄的秋阳，深深浅浅，从茂盛的枝叶间泻下来，在地上落下的参差、斑驳树影，宛如一幅耐人寻味的意象油画。满园的金黄色桂花开得正欢，一朵挨着一朵，密密匝匝挤满了枝干枝头。雨水洗后的桂香，散落在空气中，是别样的澄澈和干净。像一幅水墨丹青，素淡，清幽，却韵味悠长，动人心扉。活于如此一个草绿、花香、 树翠的世界，还有什么值得忿忿不平，苦痛不堪。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回望岁月，一路沧桑。倘若说经历的，还在走的，仿佛一场黑暗中的跋涉，那心里对人、对世间万物生灵的爱和眷恋，善良、通达、乐观的品性，永远开在脸上的笑靥，则就是一盏不灭的明灯。照着我，走过风，走过雨，走过现在，走向未来。草写于2015年9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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