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归巢

　　生活总是在忙忙碌碌中度过，甚至连春天的柳枝何时又绿了一树，都不曾知晓。难得稍有闲暇，漫步在桃红柳绿的春天里，心情竟如此得惬意。 　　河塘里的冰儿已融化，一对紫燕飞来，在河岸上低飞着，等确定周围环境比较安全时，落在河塘边啄起泥来。那小而尖的嘴巴里能盛下多少泥呢？我出神地望着它们。只见它们啄了一口又一口，生怕自己的嘴巴里还有空闲之地，望着它们满意地飞走，而又匆匆地飞来，成为春天的一道美丽的风景。燕子衔泥建旧巢，辛苦为了养儿孙。想起了母亲，想起了家，想起了老屋梁下的燕子窝。 　　两间矮矮的土坯房，房梁被冬日的柴草炉子薰得黑黑的，一对紫燕飞来，却没有嫌弃它的难看，就着房梁打起了窝。记忆里的小时候，别人家孩子放学回家后，院门总是被铁将军锁着，而我们的家门总是敞开着，老远就能闻着饭菜的香味。虽然这饭菜有时会是窝头和野菜，我们还是吃得很香很香。写作业的时候，时常看到那辛苦的燕子，飞来飞去的衔泥，忙忙碌碌地修着它们的房子。有时候，真想知道它们怎么就不嫌累呢！ 　　无知的孩提时代，写作业可是最头疼的事，写烦了，写累了，就偷偷的跑出院子，去村头的小河塘疯。当然，疯够了再回到家时，总会听见几家院子里传出打骂声，还有“下次不敢了”的告饶声音。而母亲却从来不会打骂我们，她望着我们，笑着说：“好孩子要象燕子一样，不怕吃苦才行，如果它们害怕劳累，怎么才能修好自己的房子呢？”我们那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继续写作业去了。 　　天黑的时候，爸爸和大姐回来了，劳累了一天的他们洗掉手上的土尘，爸爸便坐在椅子上，拿起他心爱的毛笔写起字来。这毛笔可是爸爸的宝贝，有时看爸爸写得出神时，真想长大了自己也会写得和爸爸一样好，但是此时的我对毛笔字一窍不通。反倒是两个哥哥的毛笔字，都写得比较好。爸爸写字的纸张，都是我们的学习本子，等我们反正面都写满时，爸爸便用来写字了。那时候，总会听到妈妈的报怨声，写得到处黑黑的，愁死人。而爸爸总是笑笑说，你懂什么。 　　而大姐洗完手后，则和妈妈忙这忙那的收拾着，不一会儿饭菜便摆上了桌子。本来不大的屋子，桌子摆在了中间，一家八口人围桌而坐，热闹非常。也许这热闹的气氛感染了房梁上的燕子，它们也欢快的闹着，最可气的是有时会从它们的窝里掉下东西来，这些它们的宝贝不偏不倚地掉在饭桌上，恶心死了。于是乎，我们几次都想把它们的窝拆了。有一回，爸爸妈妈都不在家，哥哥便找来一根长竹竿，准备捅掉梁上的燕子窝。妈妈回来后，看到我们的举动后说：“燕子窝是不能捅的，传说谁捅了燕子窝，眼睛就会看不见，变成瞎子。”我们半信半疑，但再也没有再捅燕子窝了。 　　只有大姐笑笑说：“燕子磊窝不容易，小小的燕子不知道要飞多少个来回次，才能把自己的窝磊好。其实捅了燕子窝未必会眼睛变瞎的，但人们欣赏燕子不怕苦的精神，希望我们能珍惜燕子的劳动成果才这么说的。您说是吗？妈！” 　　看见妈妈点着头，我那时感觉大姐懂得真多，家里的生活杂事和地里种庄稼的事，除了爸爸妈妈会干，还有一个就是大姐了。因我们兄弟姐妹较多，爸爸妈妈照顾不过来，大姐是我们之中唯一没有上过学的，在家里帮着爸妈忙农活，更多的是帮着爸妈照顾我们。记忆里，大姐每年春节之前的晚上，总是在媒油灯下忙碌着，她一定会让我们过年的时候，人人脚上都穿上新布鞋。那合适的布鞋穿在脚上，那份欣喜至今难以忘怀。 　　随着大哥二哥娶妻生子，原来的土坯房变成了亮堂堂的大瓦房，而那辛劳地小燕子，再一次选择了新屋的房梁，建起了家园。而我们这群围着爸爸妈妈身边的小燕子，如今却已天合一方，各自飞翔。就连排行最小的妹妹，如今也四十出头了，而父亲则离开我们，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再也不回来了。泪无声落下，看着飞来飞去的燕子，想起了劳碌一生的父亲，您在那边还好吗？ 　　“妈！你在干嘛呢？”找一个人少的地方坐下来，拨通了母亲的电话。擦干脸上的泪水，声音中带着笑意。 　　“三妮啊？我没干么，闲着没事对着燕子窝傻瞅呢！今年的燕子怎还没回来呢？是老燕子生病了吗，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妈象是自言自语地说着。 　　有一种想回家的冲动，想依偎在妈妈的怀里，做一只乖巧地小燕子。原来时间不是问题，距离不是问题，只要想回家，就只需要四五个小时，家门口永远敞开着，母亲永远那么慈祥地笑着。 　　“傻闺女！这说回就回来了，刚刚电话里还想告诉你呢，你看！燕子又回来了。”一对燕子正在院子里打着旋，然后飞入自己的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