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峰，那山、那水、那人

青峰，那山、那水、那人 　　我们到青峰村去。 　　农业直通车，一行数人。从龙安府出发，过东皋湾，白草桥，黑水沟，桐子梁，猪儿嘴，然后进入一条窄窄的蜿蜒水泥路，沿山而去，约几分钟就是响岩镇的青峰村了。 　　我不知道是第几次去那个地方了。我们一行来的人只是过客，不曾久留。对青峰的人和事，山和水是陌生的。 　　青峰村是响岩镇的一个贫困村，第一书记是乡镇农业服务站的女干部梁君。第一次听到青峰这个名字，就感觉到眼前满目绿色，民勤物丰，不知为什么会成为贫困村。于是在我心里就有了无端的猜想，是不是因为它在大山怀抱的深处，被82年和92年两次华夏大地的春风所遗忘。 　　青峰如深藏闺阁的少女，等待一缕和风的到来，才肯献出胸中芦花。 　　2012年又一场春风沐雨，布道而来，细润华夏，这风雨叫做“精准扶贫”，而这风雨来得猛烈，来得逼人。 　　于是，在悄无声息中青峰慢慢地被揭开了那羞涩的面纱。 　　翻开青峰的历史，它的致贫的原因里，豁然出现的几个关键词：交通不便、闭塞、农业基础设施落后；因病、因残、智障等导致的贫困。 　　青峰村三面环山，面朝涪江，像一把巨型圈椅，190户人家散落在椅子的两边。 　　如果说扶贫是一部舞台剧，徐徐展开的就是青峰8.2平方公里的舞台，青峰的山山水水就是舞台的背景墙，34户的贫困户，102位贫困人口就是群众演员；县市的，镇上的，村上的干部都是角色。省上的是制片兼导演。我们今天的这一行也不例外地成为这部舞台剧中的一个角色。 　　牵头领导，帮扶责任人，第一书记，农技员，卫生服务员，次第登场。随后就是一波接一波制片、导演走马灯似的到现场监督检查督导。仿佛这片从未开垦的处女地，一夜之间便热闹起来了。 　　第一书记的称号被烙上了时代标志和特定符号。在我的感觉里，第一书记有很大的权利或许什么权利也没有。它与总书记的差距就只有省、县、乡，三级之差。第一书记是主角，其它的都是配角。 　　青峰村的梁书记就是全社会万千位主角之一。 　　早已过不惑之年的她，一个弱小女子，生着一付铁肩，担当起这千斤重担。她原本可以相夫教子，含怡弄孙，膝下承欢，享受天伦，可是她以饱满的热情投身到了这项天字号巨制中来。 　　农业直通车，在上沟组一农家大院里停下，靠路口处是贫困户房国煜家。两间破旧的木架房里住着三口人，两人三级残疾，一人二级残疾，典型的因病致贫户。老夫妻俩早已过花甲之年。一个小儿子四十岁单身，我们去过几次也没有见到过。 　　大妈正忙着厘掉刚下树核桃的青壳，看到我们的到来，不慌不忙的放下手中的活，过来招乎我们。房国煜正坐在家里摇摇欲坠堆放凌乱的破旧的沙发上，看得出长满皱纹的脸上，少了一些血色，而岂行动不便，有气无力地叫我们坐下。 　　梁君习惯性地给主人介绍我们一行人。大妈没有等梁说完就抢过话头说道：“我们知道了，理解你们的难处，要我们做什么？怎么说？说了我们就明白。” 　　我们今天来的目的是给贫困户贴“明白卡”“算明白帐的”。为按时间节点脱贫做准备工作。我们一边交待一边解释，她不住的点头，“明白，明白。”有点心不在焉，也没多大兴趣。 　　接着她打断我们的话，连诛炮似的赞扬起梁书记来。 　　今年的蔬菜扶贫项目落户青峰，大妈也种了一亩多地的裹心白菜，在农业局的帮助下，联系了县外一家企业收够，眼看全村所有农户的菜都收完了，而大妈家的菜迟迟没有劳动力收摘，心里非常的着急。这事梁君知道了，立即就组织了劳力，帮助大妈从地里收回来，卖给了公司，剩下的达不到企业收够标准的菜，她就自己掏钱帮大妈解决。这件事让大妈铭记在心，念念不忘，非常的感激。 　　从大妈的话语和我们实际看到的情况，她就是这个家庭的主心骨，她就是这个家庭的顶梁柱。最重要的是她能记住真正帮扶过她的人，所以梁书记帮扶她，她也支持着梁书记的工作。 　　她的话让我惊讶，这么大的年纪了，带着类风湿的疼痛和残疾变形的身体，经营着十多亩土地，还养了几头猪；只有小学文化的她，思维清析，说话通理。把扶贫团队人员的姓名记得一清二楚。迎接上面的检查，应对得体，语言表达恰到好处。 　　离开房国煜家，继续我们的入户“明白”工作。 　　秋阳还是那么的炽热，有微汗冒出来。站在山岗上，凉风徐徐，蓊郁的岩壁上一丛丛紫色的牵牛花肆意开放，笆毛杆露出一片白头；酸枣树高枝上的蝉凄凉地“日娘。日娘。”的叫着；玉米地里老百姓顶着太阳忙碌着、农舍的屋檐下吊着一排排金黄的玉米棒子、挂在门楣边一串串火红的辣椒，红得耀眼；一条土狗懒洋洋地躺在篱笆的阴凉处打瞌睡；院坝里晒簟里晒着花生，核桃，豆子……一派丰收的景象。 　　走在乡间阡陌的小径上，梁书记又接到一通电话。一家贫困户老夫妻俩因家庭琐事闹矛盾，老头子一气之下与其分居，官司打到梁书记这里来了。梁书记说，等你们走了，我得去调解。 　　梁书记每天都揣着一本明白卡，这张明白卡与我们的明白卡不一样，它不在纸面上而在她的心里。明天张家贫困户没有劳力收玉米。李家的猪肥了也该联系买主了。王家收了核桃的树该治虫了。赵大妈的病又该复查了。蜂场的蜂箱该检查了…… 　　通过这次入户活动，更深一步了解到了第一书记的工作。上管中央政策，下管鸡毛蒜皮。走访完了贫困户，梁书记又特意带我们去看了近年来青峰村发展的产业项目。核桃基地，青翠李水果园，中蜂场……在第一书记的带领下，通过各级政府部门的支持，特别是农业技术人员的指导，这些产业正健康发展。 　　结束一天的活动，我们踏上回家的路。 　　太阳落入房家山丫口，青峰的一草一木披上霞光，放牛的牧童赶着一抹夕阳回家，星星点点的农家，又升起了炊烟……青峰又象往常一样在夜幕下回归了它的平静。 　　农业直通车上的一行人饶有余味地谈论着今天的收获，我们离开了青峰，梁书记以及她的团队又会忙碌起她还没有做完的工作。 　　明天太阳照样从东方升起，青峰也许又会迎来新的一批陌生的面孔。 　　2017.9.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