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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它们

2022-01-01抒情散文刘彦林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0:28 编辑


狗和人类关系的密切程度,没有哪一个异类可以比肩。但是,狗的世界人不懂。如果对狗真正了解了,就知道狗的世界也精彩。后一句话,套用了很流行的歌词。从外形……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0:28 编辑 <br /><br />狗
狗和人类关系的密切程度,没有哪一个异类可以比肩。但是,狗的世界人不懂。如果对狗真正了解了,就知道狗的世界也精彩。后一句话,套用了很流行的歌词。
从外形去辨别,狗和狼相似之极——身形、脸型、嘴巴、耳朵、毛色、尾巴等,只有不太大的差异。但狼野性,凶残,嗜杀成性,而狗温顺,可亲,对人忠诚,两相比较,给人的印象却天差地别。常听人说,狗是狼的舅舅,也许有基因上的关联。如此,它们起初应该相同,只是生活环境变化了,才导致出如今的习性和品质的两极分化。
农村人家养狗,处于看家护庄稼的考虑。而狗,似乎很懂人的心理,也就担当此任,忠于职守。不论白天黑夜,不论主人在于不在,都很尽职尽责。狗还承担管护庄稼之责。偏僻边远的农村,田地靠近山林,每到收获季节,野兔、野猪等经常窜进庄稼地,把眼看要成熟的小麦、黄豆、玉米、高梁等,毁坏得不成样子。防止收成有保,狗责无旁贷。有的人家领着狗,让狗给人壮胆,人也给狗领路;有的干脆就把狗拴在地里,搭个草棚子给狗遮雨,每天给狗送点吃食。野物入地,狗以声吓唬,甚至上跳下窜以示威胁。
狗是人们可以信赖的。于是,狗承担看家的重任。即使是再恶劣的天气,狗也在屋外彻夜值守。只要有陌生人靠近,要么以“汪汪”之声警告,要么直接冲上去撕咬,吓得坏人盗贼之类闻声丧胆,早就逃之夭夭。有人说:狗眼看人低。其实,是狗能认识人,多久不见都能记得。如果是自家人或亲戚,狗就会摇着巴,甚至在人的腿上蹭来蹭去,以示亲近。我家养的狗,时隔几个月回去,照样给我摇尾巴。我的外甥,小时候最爱玩狗,拉耳朵,扯尾巴,即使把狗弄疼了,狗也忍着不去咬,大不了迅速逃离。我曾记得,邻家大婶的孙子拉了屎,她常唤自家的狗舔小孩的屁股,狗舔的一丝不苟且,也绝不会误把“小鸡鸡”吞掉。因为,狗什么都知道。有时候,主人要去上地,或者去集镇,狗也在后面跟着。如果主人不斥责,它就做“尾巴”;如果主人对它喊:“回去,看家!”它会乖乖地回去。当然,村里独家独户的人家,如果有孩子上学,家里的狗就成天接送,刮风下雨也不会耽误事。我就有过这样的经历呢。
当然,莫言笔下的“狗道”中的狗,它们的聪明、鬼滑,甚至奸诈,非一般的家养之狗能比。尽管城里人多有养狗的,那是把狗当作排遣寂寞的宠物。那狗要么稀有名贵,要么体型较小,毛色纯净,乖巧伶俐,懂得讨人喜欢。它们的叫声,也是脆弱的,柔弱的。而农村的狗,叫声里带着粗犷,泼辣,甚至野性。以声为信号,报告好坏消息;以声作警示,告诫心怀不轨之人速速远离;以声作提醒,有危险,或是有贵客光临。灵性的狗,可以通过声音传递很多信息。据说,有一年秋雨连绵,一天深夜狗吠之声让人恐惧,这家人出门去想看个究竟,结果发现屋后泥石流而下,主人因狗叫声才逃过了此劫。也有主人去山里砍柴不慎摔伤,而且摔得不轻,狗回家咬着家里人的裤子拽。人们随狗而去,主人因此得救,捡回了一条性命。这种事情,常有听闻。
爱狗,是人的生活圈需要狗;狗,也因为人的喂养,懂得给人报恩。老一辈人常念叨,狗是通人性的。和狗交往久了,就有了惦记和牵挂。每个农村人,听着狗吠声,也就给人一个宽心,一个安慰。“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也说的是狗和人的不可分离。听着狗吠声长大,当听不到狗的叫声时,内心就多出了一丝空茫,怅惘,甚至难以说清的想念。
狗吠,也是我深深怀念的……

鸡 百科书上说,作为家禽的鸡,是原鸡驯养而来的。最初,它们和鸟类相仿,生活习性几无别,深居高山丛林,栖息高树枝头,还擅长于高飞远翔。当然,它们也有语言体系,鸣叫声卓尔不群。人们常说,白昼是鸡鸣催促而来的,太阳是公鸡唤上天空的,恐怕也源于“鸡鸣桑树巅”这一图腾式根由吧。
从原鸡到家禽,经历的过程只能推测。也许,原鸡漂亮的羽毛吸引了捕猎者,或者肉味细嫩鲜美被捕捉;他们把原鸡捉回家,出于不可知的原因而没有被辘辘饥肠吞食,而是被关进了笼子里,翅膀得到了禁锢,时间一久竟然失去了飞逃而走的能力,脾性也得到了驯服;原鸡的鸣叫声音嘹亮,又很准点,能作为人类生物钟之外的计时器。凡此,原鸡失去了原来的自己,成为甘愿被人类圈养的家禽。从“局外者”,转换成了家庭的“新成员”,鸡就是人类不能离开的禽类。
鸡的被奴役,被宰杀,既是命运使然,也是鸡的宿命。多少年之后,人们反倒离不开了鸡,反之亦然。如此,鸡的鸣叫也成了乡村的一种元素,一种语音符号,一种寓意颇深的象征。每天,农人把“鸡叫三遍”,做为起身到自家一亩三分地劳作的号令。“闻鸡起舞”,就是听到鸡鸣声起床舞剑,勤学苦练;“三更灯火五更鸡”,五更鸡叫时起来读书,发奋学习。两个典故,专说“鸡”的早起,给人类树立了异族的榜样。鸡的精神,很是难能可贵。
鸡也没想到,它的鸣叫还是一种朴素的音乐。小鸡刚被孵化出窝,羽毛未丰,柔弱、娇小可爱至极;叫声低沉,短促,纯净——唧……唧唧……唧唧唧……没有杂质,宛如天籁般的纯粹,听着它们在母爱的羽翼下喜行于声,心里顿生被疼爱笼罩的温暖和感动。母鸡不会打鸣,但也会适时发声,对小鸡关怀备至的母鸡,每找到小虫子呼唤时发出的“咕咕……咕咕……”之声,饱蕴了真切的亲情的成分;当它们在鸡窝里下了蛋,从窝里跳出时的“咯咯——蛋,咯咯——蛋”,既是对别的同类的夸耀,也是对家庭的报喜——讨得一把小麦,一把瘪谷,以慰勤勉;也是母亲和孩子们都喜欢听到的一种歌唱,深藏着家庭人员不同的心思——或者换钱,补贴家用,给寡淡的日子增添美味;或者吃掉,满足对富足生活渴盼的心理。
公鸡的鸣叫,很有个性,高昂、尖利、音长,音域开阔,韵味绵长,余味不断,像一首在结尾点题的绝句,很有余音绕梁之感。鸣叫时,声音从喉腔冲出,声调突然直线上升,到最高端时变得尖如锋芒,随之又徐徐下落,仿佛在月牙的内弧上迅速滑行,到最后甩出一个落尾前的回升,最后戛然而止……如此,东村刚至,西村又起,南边相唱,北边应和,一个村庄的鸡鸣,一个山谷里的鸡叫,就成了一种特殊大型合唱。不必辨识歌词的含义,也无需有谁和玄伴奏,更不必有人指挥,一切都是天作之合,却浑然天成为高妙的音乐。
听着鸡鸣生活,听着鸡鸣过一生,也是一种人生的轨迹。鸡鸣之声,于是融进了乡村人的灵魂深处,甚至大多数中国人的民族心理。也许是不错的。如果离开了鸡鸣,就会招惹出诸多的闲愁和烦乱。晋人陶潜,把武陵源里的“鸡鸣之声相闻”,当作归田园居的一种向往。而根须曾经扎在村庄里的人,哪怕如今“独在异乡为异客”,还是摆脱不了故乡鸡鸣的呼唤。“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的人,更多的是想起了“乡音无改”的那几声鸡鸣……
这朴素乡村歌谣,或者抑扬顿挫,或者婉转动听,或者清流潺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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