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篇

　　　　　　　　　　　　　　　　　童年点滴
　　
　　1937年农历2月17日，我出生在河南省滑县西老河寨村。后来我才知道，我出生那年正是日本鬼子侵略中国，泸沟桥事变暴发的那一年。八年抗战就是从这年开始的。我七岁那年，大概也就是1944年。一天夜里，鬼子进村了，我一家人就翻墙外逃。我记得清清楚楚，当时我因人小，就站在姐姐的肩膀上，两手扶着后院与鄰居家相连的一堵土墙。这时，姐姐慢慢地站起来。等姐姐站稳后我两手便扒着土墙顶，两脚从姐姐肩上移到墙壑壑上。还没等我站稳，姐姐就失急慌忙地喊：“鬼子快进咱家门啦，快往下溜！”我便扑腾一声滑溜到鄰家院子里，我父母和哥嫂早翻到鄰居家院里等我和姐姐。人齐了，全家便从鄰居家出来，从后胡同逃到村外的沙港树林里去。在沙港林里又冷又饿地待了一天一夜，听说鬼子走了，我们就都又回到家里。
　　我家大门坐南朝北，大门很宽，能走两辆马车。大门外左右两旁立有两个石马台，平时我常坐在石马上玩儿。我家是二进院，进了大门往南走，大约三十米左右然后向西拐，就到了二门。二门小，大概就像一般房门那么大。进了二门，就可看出这二进院里是一坐北朝南的三合院。北边是门向南开的一座二层楼，这是堂屋，古称萱堂，属爹妈住的房屋。东边和西边各有一座平房。东屋是厨房，西屋是哥嫂住的。西屋的外边南头有一片空地，空地上有一棵皂角树。这棵皂角树又高又大，树干粗壮，枝叶茂密，可以当风遮雨；夏天，它像一把巨大的大雨伞，给我家冯添一大片凉荫。中午，我们常在树下吃饭；下午，姐姐常在树下做针线。我小时候穿鞋特费，一月一双，我的鞋全是我姐做的。
　　鬼子虽走了，但我家却遭殃了。我家大门被折腾得歪三扭四，二门门框燃着火，冒着烟：门框下边地上一挂缀铃，即马肩套上的铃铛，散落一地；马肩套仍冒着烟嗞嗞响着，还放射着一股难闻的焦腥气。为了找粮食，日本鬼子在西屋房间地上挖了几个坑，粮食没找到便恼羞成怒，把盆盆罐罐、桌椅板凳砸得瓦砾遍地，狼狈不堪。妈妈一边拾掇着被砸烂的东西，眼泪一边水汪汪地向下淌；父亲和哥哥一边填坑，一边不停地骂着；嫂嫂不知什么珍贵手饰被鬼子翻腾走了，坐在床头不住的抽泣；姐姐一边给嫂嫂擦眼泪，一边安慰嫂嫂。日本鬼子真坏，连我刚上学用的《百家姓》课本也不放过，东一块西一块被扯得支离破碎。从这时起，我心底就埋下一颗心愿：快快长大去参军去报仇去打日本鬼子。2012-3-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