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学术随笔系列：作为女子的文成公主

作为女子的文成公主

提及中国古代的女性，实在是个谈言微中的话题，一曲木兰代父从军的故事百代流芳，人人为之唏嘘叹息，也许，恰恰证明了历史中此类材料的稀薄。
“妇者，服也”，作为一个弱势群体，古代的女性长期在大小圣人们的污言秽语下辗转呻吟，什么“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女子无才便是德”之类。直至民国初期，这样的论调仍然还在一些名公巨卿的手中翻唱，如此根深蒂固，让人惜乎悲哉！话语力量一旦被心计颇深的男人们掌握，所以，她们就很难从历史中挤出一道缝隙，探出身子，亮出自己。不过绝对的压制并没有完成女性绝对的隐没，幸亏如此，否则古代文化的风景该是何等地乏善可陈。她们在不同的时代偶尔会跳脱出来，而且一经跳脱，就足以明艳动人，李清照、李香君、苏小小，每个名字的背后都会牵着一段感人至深的故事。
这其中，当然更应该提一提文成公主，这位汉藏友谊的使者，出色的外交家，不愧女中英杰的名号，她崇高的行为自然赢得了后世子孙的的爱戴。就像她广为传唱的事迹一样，她的形象被定格在历史的功德榜上。既有公论，按说不必多加饶舌，即使是赞颂之辞，无非添枝加叶，是为多余。所以不打算以成就论之，因为，一个人最为广阔的就是他的生活，诀非事业、名声所能笼而统之。
贵为公主，金枝玉叶之体，锦衣玉食之家，在旁人是羡慕不已的。童话中无论王子还是一介穷小子，他们的理想伴侣皆是善良的公主，可见大众公主情结之深，而想像大多同历史真实相反而成，可以听听明崇桢帝的女儿怎么说的“愿生生世世不在帝王家！”在这一句表达了千古以下无数公主的最高哀怨的话里，饱含了多少委屈和幸酸，同时也向我们传达了一条重要信息。皇族的身份，注定了她们的行为不能出格，尚不如平常女子那般敢爱敢恨，所以，在一长串演绎了令人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的名单里，我们似乎找不到公主的身影。由蛇化身为人的白娘子为了一个穷秀才而水漫金山，而待在深宫里的公主们在自己命运面前能做些什么呢？她们的命运生来仿佛就被掌握在身后的阴影里。
中国古代之女性自然没有自觉到“不自由，毋宁死”的地步，我们也不能以之苛求她们。但关键的问题是现在我们都明白自由于个体之可贵，而对自由的理解就意味着将要产生对公主们的同情，尽管她们身份显赫。
和亲政策并非唐代始有，在前也是向而有之的，不过，只有在文成公主手里，才被完成为一个典范。这一切，也缘之于她能够有机会离开深宫，拥有一定的象征和权力，尤其是她的车骑随从所起的作用不可忽视，当然最重要的因素还是她过人的胆识和才智，历史选择了她，她也没有让历史平庸地翻过。
前面说过，这只是作为光环的存在，在中国，认识一个有着光环的人物的真实人生，实在是困难的，为尊者讳，为贤者讳的极至，就是神话和制造偶像，在起起落落的历史长河中，有多少偶像黯淡了光芒，又有多少被重新挂起，爱一个人容易，理解一个人何其难也！
除掉外在的符号，首先我们不能忽略的就是文成公主的女人身份，并且是古代中国的一个女人。一个古代中国的女人，她的最低和最高的希冀是什么，我想应该是平安和爱情的幸福。身处盛唐，文成公主自然不会有乱世女子的哀怨之叹，但关于爱情，恰恰成为她的代价，试想一下，担着那么大的使命，抱着那么直接的目的，嫁给一个素味平生的异族男子，在她内心里留给想象爱情的空间能有多少呢？恐怕是少之又少吧。从和亲政策的内容来看，她嫁与的，仿佛更像是一个民族，而非个人，再加上语言、思想上的不通，生活习性的不同，这需要多大的忍耐和牺牲。另外，据史料记载，松赞干布的妻子非文成公主一人，在她之前，松赞干布最宠爱的却是尼泊尔的一位公主。进入布达拉宫，提高自己的地位，取得夫君的信任，完成父王的使命，一位身处异乡的公主，一名原本脆弱的女子，她首先做的可能是掩住自己的爱欲吧，千头万绪，实在让她有些心力交瘁了，她无法享受品位生活的平和，她只能不停地与自己作战，要把小我完全奉献出去，这对于古代中国的一名女性，是何等之苦痛。
每每想起文成公主辉煌成就的后面所附属的牺牲和艰辛，我都会想起舒婷那二句很有人情味的诗句“与其在悬崖上展览千年，不如在爱人的肩头痛哭一晚”。高寒的夜晚，孤灯下的文成公主会想些什么呢？大概是“回首夕阳红尽处，应是长安”吧。 ---------我谨保证我是此作品的作者，同意将此作品发表于中财论坛。并保证，在此之前不存在任何限制发表之情形，否则本人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谨授权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全权负责本作品的发表和转载等相关事宜，未经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授权，其他媒体一律不得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