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惊魂
2022-01-01抒情散文碣石清风
文/碣石清风那年,七月二十八日,天气格外的闷热,整个天地间就像一个大蒸笼。烈日烧烤着,大地熏蒸着,从来没有这么热过。村前村后的杨柳槐树的树枝儿都低垂着,树叶打着卷儿;躁热的知了也在不停鸣叫着;老鼠在街巷里乱串;就连村南的苇塘村西北暖水河里的……
文/碣石清风 那年,七月二十八日,天气格外的闷热,整个天地间就像一个大蒸笼。烈日烧烤着,大地熏蒸着,从来没有这么热过。村前村后的杨柳槐树的树枝儿都低垂着,树叶打着卷儿;躁热的知了也在不停鸣叫着;老鼠在街巷里乱串;就连村南的苇塘村西北暖水河里的鱼都热得乱蹦,此起彼伏,在水面上翻跳着,阳光一照,白色的波光一闪一闪,就如万千面镜子在阳光下闪着光,那光线就像乱箭似的飞舞着。村民们都躲在家里,不断地擦汗 ,不断地扇着大蒲扇。
这种种的异常,村民们只觉得奇怪,并不曾想到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这天,我从地区创作班匆匆归家,满怀喜悦。一是我的小说《风展红旗》通过三审,二是通知我八月五日到地区创作组报到,成为专业创作组创作员。回家后,把喜讯告诉妻子,我就急急忙忙地去了大队管委会,夜里参加文艺队排练。这是自己最后的一次活动了,十一点时候,才回家,妻子没有睡,在等我。
半月的闭门造车(关门写作)很紧张,很疲劳,加上喜讯带来的兴奋,眼下,我觉得有些劳累有些困。倒在炕上昏昏欲睡,由于热,我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我索性坐起来,脱掉背心赤身而睡,热,热,就是睡不着,“今天怎这么热?”我暴躁得抱怨着。
妻子见我这样,就也坐起来,双手操过大蒲扇,对我说:“你睡吧”。她一下比一下使劲搧起来。本来就热,加上又为我搧蒲扇,妻子头上的汗水滴落在我的身上也是滚热的。妻子可能早已经汗流浃背了,出气都有些发喘了,她依然为我不停地扇着蒲扇,一下,两下,手,机械的动着,连汗都顾不得擦一擦,我终于觉得有些清凉了,就在这清凉中我睡着了。妻子什么时候睡着了,我就不知道了。
后半夜三点多时分吧,一阵剧烈的晃动把我震醒了。我意识到是地震,翻身跳起来,把妻子摇晃醒,“快起来,地震了!”顺手抓起妻子和自己的衣服,从开着的窗户一跃跳了出去。
此时,天空一片红光,地声隆隆,房子仍在晃动。我的母亲还没有出来,我就又从窗户跳了进去。住在对屋的母亲正抱着我的女儿下炕,我上前双手托起抱着我女儿的母亲向外冲。这时,一阵猛烈的晃动,就听“哗”的一声响,东面墙和南面墙同时倒了下来,一股气浪把我推出二尺远,我们娘三个一起摔倒在堂屋,我腿肚子被砸了一下。
房屋仍在晃动,屋顶随时可能掉下来,我爬起来,重新托起牢牢抱着我女儿的母亲不顾一切的冲了出去。
这时,北面大墙又倒塌了。妻子搀扶着母亲,我抱着女儿,心惊肉跳,一阵惊恐。
村里的墙倒屋塌声此起彼伏,尘埃四起,叫声喊声哭声撕心裂肺。地震中的村庄由于断电而更加黑暗。我突然想到母亲出院不久,一些药物还在屋里,顾不得危险不危险就又冲进屋里,把母亲的药瓶子摸出两个,递给妻子,又要回去继续在废墟中摸,还没等我迈步,就听临院的住房“轰”的一声巨响,墙倒屋塌。母亲喊了声,快过去看看。
我犹豫了一下,我家同他家因鸡鸭猫狗事一向不和,母亲又喊道,还不快去!我不顾多想,从倒了的两家院墙跳过去,妻子也随后跟了上来。临院已经乱成一团,厢房里传来救命的喊声。我看了看,房子倒塌成坡型,窗棂都被压碎了,看来里面还有空间,我喊了一声:“你们压着哪儿没有?”
“没有,就是出不去,不能动。”,通话后知道里面困着的是母女两个人,她丈夫出门未归。我听了喊道:“别怕,也别动,我们会救你出来的。”正房屋里正在抢救两个老人,无暇顾及这娘两。
我接过妻子拿来的钢镐,开始清理废墟。我几镐刨开窗棂,不见人,就抡镐刨炕墙,很快刨出一个豁口,这才发现,母女被困在炕沿下。门被倒下的墙堵死,脚拔不出来,上炕不能上,出门不能出,他们被困在狭窄的缝隙中。我从坡型的空隙中钻了进去,总算摸着了他们的手,我站不起来,趴着只能微微抬起头,就用手清理障碍物,我再倒退着把东西扔出去,这样太慢了,我对妻子说:“你跟在我后面,往外传递着扔东西。”妻子有些犹豫,“太危险了吧?”
我对妻子说:“顾不那么多了,救人要紧!”妻子嘴里嘟哝了句什么我没听清楚。我爬了进去,妻子也随后爬了进来,我把抠出来的砖坯递给身后的妻子,再由妻子扔出去,这样一来速度快多了,抠了不知多长时间了,邻居媳妇突然喊道:“别抠了,我能动了。”我对身后的妻子说:“往回退,快!”我攥住邻居媳妇的手,告诉她拉住孩子的手,就这样我们一起向后匍匐倒退着移动,当我们钻出来还没有站稳脚跟,又一阵猛烈的摇晃,邻居家的房子一声巨响,整个房子四角落地倒塌一平。
我们同时嘘了口气,“我的天,晚一会儿就出不来了!”邻居媳妇楼着妻子哭,妻子突然朝我大喊:“把衬衣脱下来,快!”我愣怔地问:“干什么?”
妻子有些不耐烦,“你快点吧!”我只好把衣服扒下来扔给她。原来邻居媳妇没有穿衣服,她穿上我的衣服蹲在那里一动不敢动。其实大难不死,还讲什么羞耻不羞耻。
又一阵晃动,时间较长,我家的房子也轰的一声倒塌了,我同妻子跳回自己院里,把母亲和幼女安置在离建筑物远的一棵大柳树下。
余震不断,不时的摇动,房屋倒塌声断断续续传来,声音时大时小。
我望着自家的倒塌的房子,一阵悲哀,一阵惊悸,吃的用的,都压在一片废墟中,什么都没了,怎么生存呀?
母亲有病,孩子尚小,我就要离开,剩下妻子如何面对这灾难?想到这些,我的心就冷了下来,浑身就一阵抽搐,有冰冻的感觉,上下牙磕打起来,震前是热得难受,现在是冷得浑身哆嗦。这时候的我感到孤独无助,想着日后的生活,多么艰难与无望,我真的精神崩溃了,我抱紧大柳树,想喊想哭,就是没声没泪。
妈妈安慰我:“孩子,刚强起来,又不是咱一家,天塌大家死,怕什么?”
妈妈的话,提醒了我,我环视着村庄,村庄比往日矮了半截,大部分房屋都倒塌了,多少人压在里面,伤了多少?死了多少?这些还没办法弄清楚,我的心又一阵抽搐,冷得浑身打颤,再也不敢往下想了。我站了起来,腿肚子一阵锯割般的疼痛,用手一摸,满手粘呼呼的,手指又一阵钻心疼。我知道,腿肚子粘呼呼的一定是被自家墙倒砸的血,手指疼一定是扣邻居时弄的伤,我看不到但也明白手指肚都磨破了。这时,我突然浑身一软瘫坐在地上了,站不起来了。
我在妻子搀扶下靠坐在柳树前,当前也只有这柳树是安全的。
我闭上了眼睛,就是不闭上眼睛又能看到什么,一片黑暗。我觉得这时候的我没了魂魄,心是空的,头脑是空的,我被地震震垮了,身体垮了,精神也垮了。
我陷入了绝望,都说痛定思痛,绝望思绝望,在灾难面前真是束手无策,但不能等死总得活下去吧,这时候我又想,是不是应该把大家组织起来,顽强地活下去,抢险抗灾,重建家园……
正想着这些,临村的钟声响起来了,很洪亮。我村的钟声也随着响起来,很洪亮。
谁敲的钟?是队长还是书记或是社员?反正这钟声响起来了,在一片废墟的上空响起来了,很洪亮。然后是杂沓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听到钟声,就像战士听到冲锋号声一样,就要战斗,就要奋起前进,我也本能的站立起来,腿不再软更不再疼,浑身有了力量。我嘱咐了几句妻子,就朝队部奔去。
这时,天亮了,越来越亮。
东方一片灿烂的朝霞托着旭日冉冉上升…… [ 本帖最后由 碣石清风 于 2011-9-26 09:17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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