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子红了
2022-01-01叙事散文六月清荷
地方流传着一句谚语“白露割谷子,霜降摘柿子。”白露的日子渐行渐远,一年柿子红的日子又近了。十多年前白露刚过的日子里,我走进了我人生中的第二故乡。在婚后不久的一个清晨,夫拉着我的手,踩着枯萎草丛上的露水,来到了他家旁的菜园地里。当时,菜园地中……
地方流传着一句谚语“白露割谷子,霜降摘柿子。”白露的日子渐行渐远,一年柿子红的日子又近了。
十多年前白露刚过的日子里,我走进了我人生中的第二故乡。在婚后不久的一个清晨,夫拉着我的手,踩着枯萎草丛上的露水,来到了他家旁的菜园地里。当时,菜园地中央位置上的柿子树上挂满了沾着露珠,又大又圆、黄中泛红的柿子,满树的柿子将柿子树的枝头压得低垂着。
晨光下,我仰面看着满树的柿子说:“小的时候我村也有一棵柿子树,那树长得比你家的要粗要高,每年树上的柿子还青着时,我们一群小孩子就围着它转了,我们会用弹弓打柿子,还会拿竹杆打柿子。打着,打着,过了一秋后,春天再来时那棵柿子树就没再长出新芽来。”
夫仰面看看柿子后看着我说:“咱家有三棵柿子树,也是咱村唯一有柿子树的人家,这些柿子树都是父亲从大山中挖回来的野生柿子树长成的。”当时我不懂的看着夫,他一下子看出了我的不解,笑眼中绽放着自豪的光芒告诉我:“父亲年轻时参过军,是位老红军了,他在部队里学过养猪、开车、果树嫁接的技术,这三棵柿子树是父亲从大山中找回的野生柿子树,通过嫁接,几年后柿子树才开始挂果,现在这几棵柿子树都有十多岁了。”
白露一次次的预期而至,不觉中我踏着露水走进第二故乡已有十多个年头。在隔三差五的回乡中,时常会看到清瘦的父亲在柿子树旁忙碌的身影。春天里,父亲会把离柿子树根部两尺处的土挖开些,然后将猪粪埋进去,再将挖出的土垒上去,浇上水。夏日里,父亲总会到柿子树下转悠着,一发现低矮处的叶子上有虫子,父亲就会把虫子捉下来丢到地上踩死。起初,我在心里说父亲喜欢瞎忙活,后来父亲让我明白了树上的虫子不是一下子满树都是的,而是从底下往上爬去的。初秋里,柿子越长越大,压得树枝喘不过气来时,父亲会找来木杆或竹杆将树枝撑起。冬日里,为了防冻,父亲会用草绳将柿子树的躯干缠裹起来,给它保暖。父亲的这些举动,让我懂得了小时候村里的那棵柿子树为什么会悄无声息的死掉。
柿子树在父亲细心的呵护下,越长越强壮,挂果也越来越多。每年霜降前后的日子里,父亲的又一次农忙在喜悦中展开。在满树艳丽的“红灯笼”还没熟软时,父亲将桌子、凳子搬到柿子树下,站在上面拿起自制的长柄钩子工具,将红红的柿子钩到眼前摘下。高些钩不到的地方父亲会搬来木梯子爬到树上将柿子钩摘下来。一树的柿子采摘个差不多时,父亲总会笑眯着眼,看着高处无法采摘到的柿子说上一句:“就留着你们在树上长熟了喂鸟啦。”
柿子红时,也是我与夫带着孩子回乡下老家的时候了。这时家中库房的地面上铺着木板,一个个宛如红灯笼的柿子静静地蹲坐在木板上。家中时常会有同村的,或是外村的乡亲们来家中买柿子。当乡亲们选好柿子拿出钱时,父母亲就会生气地把钱给挡了回去。有时,乡亲们会趁父母亲不注意,偷偷的放下钱,拿起柿子快步逃走;有时,来买柿子的乡亲们会给父母亲带来自家的好吃的;还有时,家中明明有柿子,父母亲却会让来买柿子的乡亲们空手而归,因为那所剩不多的柿子是父母亲特意为我娘家的亲人们留着的。每次外婆吃到我家的柿子时就会说:“我吃过不少柿子,可都不如你老家的柿子嫩滑爽甜。”
近年来,在柿子红了回村时,我发现村中的田间地头,房前屋后都有红艳的“红灯笼”高高挂起。后来从婶娘的口中得知:是父亲带着乡亲们到大山中找回了野生柿子树,然后一一给大家的柿子树嫁接,才让那些野生的柿子树结出了红艳的果,如今不光我家的柿子树又多上了几棵,村中几乎家家都有柿子树了。
去年,柿子红了时,红遍了村中的角角落落。当柿子正在红着红着时,我家的柿子却黄了。村中乡亲们的柿子树一年年的强壮起来,挂果也一年比一年多,我家的柿子出现了滞销的状况。在柿子正红时,我与父母亲将六大麻袋柿子搬上车,母亲同我一起返了城。第二天一大早,母亲第一次在菜市场卖起了柿子。
六大麻袋柿子,母亲卖了三天。先是卖着,接着是半卖半送,再后来是白送。卖完柿子后,母亲坐在家中的沙发上边整理着零钱,边笑呵呵地说:“柿子说熟就熟了,放在麻袋里好些都压破了。城里人不识货,说咱家的柿子不好看,他们不知道咱家的柿子好吃着了。”那几日里,父亲每晚都会打来电话,问母亲柿子卖得怎样了,然后交待母亲说卖多少钱不重要,重要的是柿子人家拿了去没浪费掉。当父亲听到母亲说好些柿子都压坏了时,父亲叹息着说,要是能把柿子做成柿饼就好了。
今年柿子红的日子又近了,回村时又会看到柿子红遍村中角落的美景。到时,也许母亲又会来城里卖柿子,或许父亲会尝试着做柿饼。不管怎样,我知道柿子红了时,村里每棵柿子树下都会有父亲驻足的身影,父亲定会笑眯着眼满心欢悦地看着他的那些红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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