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的象喻

文/杨汉立

一
　　无论怎么说，烟在这个世界是男性的。我说这话肯定会得到许多人赞同和许多人反对。我不管这些，我言我思，仅此而已。

　　烟是和气草，这是老话了。你要跟陌生人搭讪、问话，没有一个什么引子，冒冒失失地上前就切入正题，肯定会吃闭门羹。但是，只要用和气草搭桥，心与心就沟通了，再傲慢的人也会乐于开口好好回话。用现在的话说，烟是一张名片，而且是一张有效的名片。

　　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吸烟呢？宣传不是说吸烟有害健康么？就连烟厂也得虚情假意地在烟盒子上印上相关话句。可是，究竟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喜欢吸烟呢？可能有一千种理由，但是我以为这是男性心理的缘故。

　　或许有人说女性也吸烟，但这并不能证明不是因为男性心理。

　　烟修长、圆润，而它的根部或黄或蓝或是其他颜色。这是一种什么样的象征啊！

　　男性生殖器！

　　长而圆的躯体，坚挺，直指这个世界；深沉的基部；一旦点燃，前端发红；而用过之后就会弯曲、疲软，仿佛阳萎。这是什么？是烟。而又不仅仅是烟，更像阳具。烟便是阳具了。


二

　　男人是很看重阳具的。一个男人阳具倘或“萎而不举，举而不坚，坚而不硬，硬而不久”，则愧作男人，甚至在男性社会里还不如女人，因此哀莫大焉。

　　家乡人骂胆小的、没有骨气的男人，习惯于用这样一句话：“你没长家伙！”或者粗鲁一点：“你没生卵啊!”这是一句十分恶毒的话，就像一把尖刀直刺心脏，甚至比这还严重，不亚于戴了绿帽子而被人当众揭露。

　　男人的阳具对于男人来说，与其性命一样重要。男足运动员在拦定位球时，总是双手护住自己的性器，而其他器官根本不管，包括眼与鼻这样很重要、很体面的器官。这就足以证明男人是特别特别地看重自己的阳具的。

　　而男人总负有重压的，沉重的压力下，男人的性功能常常不济，这就有愧于妻子，更有愧于自己。所以，性药很是畅销，因为此业有利可图，不少假春药也广泛散布于市场。男人便凭着或真或假的春药，给自己打气，在男人和女人面前逞能。

　　在这个社会，性器官的强壮是男人的骄傲，男人会因之而很有自信心。甚至有的男人走向极端，以占有多少女人和睡过多少女人，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来增强自己的自信心。比如，皇帝，为了显示自己的威猛和特权，不但嫔妃成群，还要在后宫蓄养三千佳丽。有甚者，有的皇帝玩尽了后宫，还要偷着出来，到花街柳巷寻求刺激。这既不好理解，也好理解。他有那么多美女，应该是应接不暇的，应该很满足的，但这只是普通人的心理。作为皇帝，他天天看到的，供自己泄欲的，都是身边的人，他烦透了，他认为外面的世界很精彩，自己不能到外面去领略一下无限风光，简直是白活了一回，白当了一回皇帝。皇帝就是天子啊，上天之子，代替上天来掌管一切，天下一切都是自己的，怎么能只是后宫这么小小的一块地方呢？这可万万不行。皇帝就是要把自己的男人之性发挥得淋漓尽致。

　　但是一般男人不可能这样显示自己的阳具，于是得寻找一种替代物。烟就应运而生。不少男人经常把烟叼在嘴里，以此标明自己的男子汉风度，以表明自己直指这个世界而无所顾忌。


三

　　女人也很看重男人的阳具，特别是当前开放、前卫的社会。女人很希望男人要有足够的男人气概。即使在性的方面，男人必须是冲锋陷阵、威猛无比、百折不挠。过去的女人是羞于谈性的，倘若要冒天下之大不韪谈性，则是风骚、下流、淫荡、不正经，帽子反正很多，随手一抓一大把。如今，形势日新月异了，帽子工厂早已垮台，自己的事还做不过来，谁还有时间去给别人戴帽子呢？何况，观念改着改着就倒了过来呢？女人也要各种满足了，也谈性了，也要求性的满足了。因此，她们也需要烟这样的男性象征之物，平衡一种心理需求。另一方面，观念再怎么改，这还是一个男性社会，男人还在占据着主导地位，还在炫耀着自己的男人之性别优势。这就使女人有意无意地崇拜男性，也渴盼自己是一个男性，就有了一种向男性看齐的社会现象。于是，当男人把烟当作男性特征来展示的时候，一些女人也就心而慕之、仿而效之，也常常将一支烟不紧不松地夹在手中，不时美美地吮吸一口。这种快感便从心底产生，然后布满全身。她们其实将自己看作了男性，想随时展示男性的特征。基于以上两个方面的原因，所以就有了女人的吸烟。


四

　　烟就这样成为阳具的象喻。

　　如此以来，烟便在这个世界上很畅销，尽管宣传说吸烟有害，尽管医生都说不要吸烟，尽管烟厂假惺惺地在烟盒子上印着“吸烟有害健康”的字样，但是香烟业还是很兴旺发达。

　　现在，人们送礼少不了烟酒。过去送礼送的是糖酒，谐“长久”之音，有“长长久久”之义，表示一种美好的祝福。但是，现在送烟酒也是一种祝福呀，而且更有时代特色。你想，烟是男性象征，这就祝人家是个男子汉，能够征服这个世界，当然包括征服女人了。再加上酒，这种男子汉的威风就更持久。这不是当代很美好的祝福么？

　　现在的烟是越来越高档了，有了精品，又有了极品。一个吸上了一包60块钱以上的烟，一天吸上两包，也就和吸毒的开支差不多了。这也难怪，春药都越来越先进了。从前，人们要壮腰补肾，都是去找点什么根根草草，得极耐心的一罐一罐地熬，而且喝起来实在不是有滋味，但为了肾，只得委屈了嘴和胃。后来，就有了许多中成药，就是广告满天飞和在电视里连续“锯”的那些，这当然方便，只要让肾好，委屈一下钱包要什么紧!如今，早已今非昔比了，与国际接轨了，国人也有了伟哥，也叫威而刚。光听这名字就多令男人自豪，令女人多羡慕!只是钱贵了些，但这比起男人的面子、底气和威风来，又算什么呢？在这个百事俱兴的形势下，烟也进步了，这是当然的男性的一种象征嘛。反对吸烟的表面呼声越来越高了，但烟越来越荣耀了。我想只要男性还在，烟就会存在；只要男性意识还在，烟就会存在。


2003年夏季至秋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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