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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印兄

2022-01-01叙事散文高作刚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3:49 编辑

          印兄印是我大学的同学,比我长两岁,那时我们朝夕相处,情同手足,兄弟称呼。九九年毕业后印兄去了深圳打工,弹指十年间,除2004年春节一……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3:49 编辑 <br /><br />          印兄
  印是我大学的同学,比我长两岁,那时我们朝夕相处,情同手足,兄弟称呼。九九年毕业后印兄去了深圳打工,弹指十年间,除2004年春节一次同学小聚外,我们几乎不怎么联系,尽管心底的思念和牵挂虽是与日俱增,但内心深处总觉得彼此少联系或不联系就会平安无事,生活幸福。如今来看这种掩耳盗铃似的想法依旧没能阻止印兄在他乡一些鲜为人知的故事发生。
  和印相识是在九六年秋,那时我们同时升入一所普通的大学,学的一个专业,分在了一个班。学校就在本地市里,不大,条件也不优越,宿舍还是低矮的瓦房,设施更是简单,条件自然艰苦。可是我们这帮从农村来的孩子很快便适应了这里的环境,印兄和我分在了同一个宿舍,且又是同乡,放学后,他负责打饭,我负责提水,我们相处的其乐融融,这样的分工,这样的默契,我们一直延续了三年,直到毕业。印兄的性格内向,平素不爱言谈,见了女生会紧张的那种,给人的印象是活泼不足,沉稳有余。但印兄勤奋好学,成绩一直在班里很好,因而同学对他的印象还是很好。或许是家庭条件的原因,印兄大二时向学校争取了勤工俭学的指标,一直负责教学楼三楼的卫生。
  由于离家不远,周末多数同学都要回家,但印却很少回家,总会在空荡的教室里苦读。过度的沉稳老成,仿佛风雨江湖中孤寂的游侠,常想印的背后或许隐藏着鲜为人知故事,或许有着太多的无奈,或许这一切又是印的自然。但我还是没有猜错,他的背后确实有着非同一般的故事。

  印是家里的长子,四个弟弟,两个姐姐。三弟因脑炎成了白痴。受封建思想的影响,当地有长子早结婚的习俗,为的是早继香火,传宗接代。高二的上半学期,印便在父母的包办之下稀里糊涂的订了婚,当年的年底便草草的结了婚。大三的上学期女儿出生了,紧接着又有了二女儿。就这样印一边打理着父母包办的婚姻和家庭,一边坚持着自己的学业。还好或许是印的天资聪明和学习的勤奋刻苦,学习成绩还算优秀。但谁也没有想到高考时印居然发挥失常,连个普通的专科也无缘。傀儡似的爱情,闪电式的婚姻,机械似的生儿育女,这一切对印来说自是一种被动的应付和无奈。但妻子却也有着农家人的温柔善良和体贴,一边抚育孩子一边辛苦的劳作。省吃俭用供给印的学费,在妻子的支持下印勉强的完成了学业。

  二零零四年的三月的一天,印突然给我打来了电话,问及收养孩子孩子安户的问题,当时我还纳闷,这家伙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不在南方好好挣钱,反而还在为家里无谓的操心。后来才知道,只因印兄膝下无儿,双方老人恐断了香火。在印不知道的情况下,妻子借遍乡邻花3万元从山西买了一个男孩,体检、按户、请客送礼。印说共计五万元,听得出印的话语里蕴含着太多的无奈。

  大概是去年的秋天,同在深圳打工的同学李打电话问安,闲谈中提起印来,告诉我印的母亲换上了乳腺癌,还挺严重,正在做化疗。我没有和印联系,第二天的下午我便去了印的家。自然两份礼物,一份印的母亲,一份印的孩子。印的母亲刚从天津化疗回来,精神和气色要比我想象的要好,印的父亲也在家,我们谈了很多,很久。自然多数是印和我的一些话题。谈话中两位老人带着淡淡的忧伤和无奈,一再提及印的命运不是那么的顺达。而我只能是一再的宽慰老人,告诉他们生活终会变好,只是需要等待。天色渐晚,我提出要去印的家去看看嫂子和孩子们,提起礼品刚要出门,两位老人却是面面相觑,似乎有着难言之隐。

  我急忙说:“嫂子和孩子们不在家”。

  印的父亲声音低沉说:“不是”。

  “那他们去深圳了”我急忙说。

  “也不是----”

  我有些愕然,隐约感到印的妻儿发生了什么事情。

  “印离婚了,刚刚离的----”印的母亲一边说着一边用衣襟擦拭着眼泪。

  天哪,真的不可思议,我手中的礼物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为什么?”我急切的问道。

  “哎,其实你印哥和你大嫂压根就没有共同语言,可是这么多年了,孩子们也长大了,就将就着过吧,可偏偏不争气,说离婚就离婚,怎么劝说也白搭--------”印的父亲语气是那么的无奈。

  印的确离了婚,孩子家产全部归了妻子,印一次性提供抚养费5万元。只是妻子和孩子还暂住在这里,妻子还常来老人家看看,孩子还常来老人家这里玩耍。

  我没有执意再去印的家,因为那个家已成为了他的过去。我没有在执意去看印的妻儿,因为他们只是印曾经的妻儿。面对这个家庭还在滴血的伤口,我怕我会成为他们的惊弓之鸟,我怕看到她们凄楚无奈的眼神-----

  临别时我向印曾经居住地方望了几眼,在那狭窄里胡同里我没有看到他的妻子,也没有看到孩子们玩耍的身影。

  回来时,下起了丝丝的秋雨,一路上,没有秋蝉啼血的哀鸣,没有秋虫悦耳的歌唱。只有冷冷清秋里的片片树叶时不时打在我的脸上,我知道这场毫无征兆的秋雨一定是印的妻儿的眼泪。

  回来后我没有和印联系,只是心绪难静。这一切是谁之过?谁之错?或许婚姻和人生本无定则,或许爱情生活无需规划,只是随水而流,随风而去,随遇而安,一切本应顺其自然,一切本应水到渠成。可是人类非同草木,因自然而生,因自然而灭,毕竟血肉之躯内还裹腹着人类的灵魂、智慧、道德和伦理。

  前天登陆了同学群,无意中却发现一个叫印蕊萍的家伙,进入空间却是印兄,几张照片很是醒目:一张印的单身照,一张是个漂亮的女孩单身照,另一张是印和那个女孩的合影,中间还有个憨态可掬的胖小子。

  不用祝福,印在南方生活得很幸福,因为他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生活。
                     (2009.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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