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爱叫担心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1:26 编辑 <br /><br />
跃农／文

　　以前常听老人们讲“儿行千里母担忧”，对这样的说教总是不以为然，自己当了爸爸以后，才慢慢理解了这句话的丰富内涵，特别是对“担忧”二字有了来自心灵深处的理解和感悟。

　　女儿在上小学二年级时眼睛就近视了，而且视力下降速度很快，我们四处求医问药，真有点病急乱投医的架势，凡是治疗近视的广告都关注，凡是与眼睛有关的话题都关心，总希望有一种特效药物、特效器械、特别的办法能使女儿的近视得到控制，视力得到恢复。

　　我们严格控制女儿看电视、玩电脑、做作业的时间，尤其是妻子，经常提醒女儿科学用眼，一遍又一遍给女儿讲注意事项，讲眼睛的保健和眼镜的卫生常识，妻子的“唠叨”常常被女儿呛得张不开嘴，但不管女儿多么反感，怎样反驳，如何反抗，妻子都初衷不改，乐此不疲，坚持不懈。女儿看书、做作业、玩电脑、看电视时间一超过40分钟，就会受到妻子的提醒，就好像每当你的手机剩余话费接近20元时就会收到电信部门的短信提醒一样。家里还买了视力测试表，隔几天就要给女儿测一次视力，总希望奇迹发生。

　　随着女儿年龄的增长和对眼睛保护意识的增强，近视的速度有所放缓，每半年到医院检查一次，按照医生的要求采取相应的措施。

　　每次到医院去，眼科病人大部分都是孩子，每个孩子都由父母陪着，有的除了爸爸和妈妈，还有爷爷和奶奶，甚至外公和外婆也在其列，一个孩子的眼睛牵着一家人的心。寒暄起来，没有一个家长不为孩子的眼病担心。

　　女儿常常感冒，一感冒就咳嗽，一咳嗽就要持续好几天甚至十几天。我和妻子的担心常常随着女儿咳嗽的变化而变化，病情加重一分，我们的担心就增加一分，女儿的病情稍有好转，我们的担心也会随之减缓。这种担心妻子比我更甚，特别是晚上，她不论睡得多实多酣多香，只要女儿咳嗽一声，她准会立刻惊醒，无一例外。随着女儿的声声咳嗽展转反侧，女儿咳嗽到天亮，妻子也会陪着一直醒到天亮。

　　女儿更小点的时候，她的咳嗽还常常伴着高烧。特别是到了晚上，烧得更厉害，我和妻子，总是守着孩子，一遍又一遍量体温，督促她喝开水，给她喂药，用酒精擦拭她的脚心和手背，用毛巾敷她的额头，这样不停地折腾着，直到烧退为止。

　　还有一种担心就是女儿的学习成绩。女儿虽然遵守纪律、学习踏实、作业认真，成绩也不算差，一直维持在班级10名左右，最好时为第3名，最差为第17名，分数最低也没下过80 分。尽管这样，我们还是对女儿的学习成绩非常关心，非常担心，我们一有机会就要叮嘱女儿“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有时候不知道说着什么话题，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女儿的学习成绩上。我记忆力虽然不是特别好，但女儿的成绩、名次却很难忘得了，每门多少、每次多少、总分多少、平均多少、班级多少、年级多少都记得清清楚楚。

　　女儿对我们的这些话题非常厌烦，有时她强烈要求换个话题，有时甚至来两句狠的，使得我俩非常难堪。我有时候也反思，确实不应该这样，即使是箴言哲语，天天重复也成了废话。这就好像吃饭一样，即使是山珍海味，天天吃，顿顿吃，也有腻烦的时候。再说，我们的这些话除了激起女儿的反感外没有任何作用，我曾多次想改，可就是改不了——这已经形成了强大的惯性——因为心里一直都是那样想的，话到了嘴边，想忍，可是忍不住，不说难受，只能一吐为快。特别是每次考试前后，这种现象更甚。不论考试还测验，考前总要给女儿讲讲已重复过无数遍的“注意事项”，什么先易后难呀，什么仔细审题呀等等；每考一门都要迫不及待地问问考得咋样；成绩公布前，总要追问成绩公布了没有；公布后，总要问名次排了没有；班里最高分多少，最低分多少；和女儿成绩相当的同学都要一一问到，哪个进步了，进了多少；哪个退步了，退了多少。对于这样的问题，女儿很不情愿回答，有时甚至干脆拒绝回答，以沉默示反抗，但我和妻子不达目的不罢休，不回答也要问，直到了解了自己想要知道的所有信息为止。然后做一番比较分析，横向比，纵向比，哪几门进步了，哪几门退步了，幅度是多少，原因是什么。虽然我知道这是无用功，但我们仍然乐此不疲，照做不误——这已经成了我们生活的必修课，甚至成了癖，上了瘾，不进行这样的比较分析，便觉得没有尽到父母的责任和义务，好像生活中少了点什么一样，心里不踏实。

　　尽管女儿今年才初二——其实，早在她上初一时，我和妻子就为她的中考、高考担起了心，时不时，脑海里就会蹦出这样的想法——就像水库大坝上出现的管涌一样，想堵都堵不住——女儿如果考不上高中怎么办，考不上大学怎么办，甚至找不到工作怎么办也成了担心的重要内容。

　　尽管女儿非常自信地向我们一再保证自己能考上，但我和妻子的担心并没有因此而减少一点点，反而在与日俱增——这种担心在听到人们谈论孩子的升学、就业时更甚。

　　我和妻子的脑子里总有许许多多关于女儿的“怎么办”，我俩的个头都不高，从遗传学的角度讲，我们担心女儿将来长不高怎么办。孩子没有参加过舞蹈、绘画、书法、音乐、体育、外语、奥数等等特长班的学习，每当看到别人家的孩子参加一次又一次演出，展示一个又一个特长；参加一次又一次考级，捧回一个又一个等级证书；参加一次又一次比赛，争回一个又一个获奖证书时，我们担心女儿一无所有怎么办。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女儿去少年军校参加军训，我们又担心她生病了怎么办、想家了怎么办、军校的饭不爱吃怎么办……诸如此类的“怎么办”时不时就会从脑海里冒出来。这无数个“怎么办”，浓缩成了一个词——“担心”。

　　人世间的爱有千万种，有夫妻之爱，有手足之爱，有同学之爱，有师生之爱，有朋友之爱，等等，等等，但唯有父母的爱叫“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