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与“粮食”有关的芬芳日子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16:30 编辑 <br /><br />
说到粮食，人们往往会联想上千种景致。譬如：微风中，铺在无边的田野里此起彼伏的麦子；少妇般丰腴、华丽，与蝉虫彩蝶嬉戏的稻穗，金黄黄一片谷香，盈荡在碧水蓝天间；一粒种子，只要播入了土壤，总会发芽并长成一株优美的植物；一群群匍伏在黄色的、黑色的、红色的和褐色的土地上，伟大而平凡的劳动者，迎着瑟瑟金风喜洋洋地收割一季的欢歌笑语……此刻此景，人们无不体味由此蕴含的诗情画意，无不感恩于粮食那嵌入生命的魂魄。

　　而我要感怀的，则是一段有关“粮食”的芬芳日子，一段充满幻想、徘徊、忧伤与凝重的日子。是那段日子，让我感知梦想如何在真实中飞翔，一颗心如何挣脱意识的羁绊，在现实里将思想的火花擦亮一条生命通道。那是一九九三年榴火时节，市里拟选派九名副局级后备干部，到企业挂职锻炼。用时任市委书记钟雨亭的话说：要发展海伦市域经济，就必须在经济部门，尤其是一些大中型企业，形成年龄、经验和知识结构的合理配置，形成人才管理上的良性循环。似乎在暗示，一个机关干部在企业锻炼成熟后，有望到主管局任职。这就是说，对于当年只有二十九岁的我，此举可能使我两年后走上某局的领导岗位。单纯，往往会让梦境五彩缤纷；而梦想，会让人无所畏惧；无所畏惧，自然就是一串串前行的脚步。在众多报名者中，经市委常委会决定，我被选派到市第一粮库任副主任。
记忆里，哪个芳华正茂、志气冲天的我，一路豪迈的脚步，一袭忙碌与飘逸的身姿，至今，许多场景仍在万籁俱静的夜里，时隐时现，虚幻且真实，勾勒了生活经纬线上属于我的真实故事。

　　一个人在人生旅途上会面临许许多多机遇和挑战，这与生辰八字无关、与自己的身高体重亦无关。但，与其勇气胆魄、与性格品行、与周围人的影响（尤其是直接影响你思想和行为的人）绝对有关。而我是幸运的。在市第一粮库，我遇上了年长十几岁的老大哥——王振文。此人文化不高，从农民——军人——搬运工——队长——副主任——到主任。如此简单的人生轨迹，却彰显了他做人、做事的成功。渐渐地我深知文化的高低，并不决定人品的高尚与否，而一个睿智的头脑、坚强的性格和豁达的心胸却决定着工作能力的强弱和为人的成功与失败。当时的市一粮库拥有1，300名职工，下设储运、经营、搬运、机工、企管等十几个股室，承担着粮食仓储、运输、收购、经营销售、资材保管等业务。是东北地区一个重要的粮食储备库。可以说，如同一个小社会，形形色色的人物、错综复杂的关系、繁杂琐碎的事务…..真的让人应接不暇。记得当年流行一句口头禅：进了粮库门，一半牲口一半人。现在想想，有些好笑。与牲口、与魔鬼打交道，其实也是人生舞台上的一出戏份而已。只是场景由导演设计，有些台词也不是固定的。生旦净末丑，人人在扮演和客串不同的角色。一双慧眼，面对背景中鬼怪迷离的灯光，面向或温暖或冷艳的万家灯火，此时显得更加敏感和坚定。当我正视现实，发现机关里某些曾引以自豪的惯性作风，却是我必须摒弃的（好在我还有在政法部门工作多年所熏染的威猛、雄武的底蕴）；在远处传来电闪雷鸣时，我必须义无反顾地走向风雨。

　　两年间，思绪几番番被骤雨打湿；酮体也曾一次次被风的刀刃划过，无论摇晃、趔趄，甚至迷惘彷徨。然而我并不痛苦，更无沮丧。而立之年，那种精力充沛、意志坚韧的精神，以谨慎、谦虚的态度，阳光里潜行。吹不折的是对赤、橙、黄、绿、青、蓝、紫的向往，打不湿的是对生活、生命的执著追求和热爱。那孕育丰收的田畴、那青苗酣甜的鼻息，那驮载早春第一抹霞景的祥云……无不让我体验生命的洒脱和美丽，而在时光的珠链上串织一份份温馨且甘甜的感念，视为最凝重、最美丽、最隽永的阕阕故事，在心头久久弥漫——

岁月的鼓点，在那段生命之河的两岸昼夜敲响。我的歌声与身影相随，穿行于阳光与明月间。两岸大片的庄稼悄然绽绿，似季节的短裙在春天的深处，尽显浪漫风采。携一路渐渐浓绿的强势，你尽可以想象夏季是怎样一篇畅达精妙的散文；山坡上那簇簇嫩黄的豆菽，牵着阳光的妙笔，似乎正在谱一曲乡亲热望和丰收喜悦的乐章；种植在水田里那片片稻谷，低垂着思想的头颅，在缅怀即将被锋利的镰刀，割断与土壤相连的那份恋情；匍匐在黑土地下的土豆、萝卜，正思忖被镢锄唤醒后，走向璀璨典雅、富丽鎏金的餐宴，鹤立于南国饮食中；玉米、高粱、小麦…..所有的北方粮食作物，在四季的穿行中，无不以自豪与安逸的心态，祈望和梦的姿势，从嫩绿，走向金黄与火红。试想想：这与我们青春年少、风华正茂的人生何其相似啊！？

　　当探入整个梦的花季，在岁月长河里寻香觅去，又无不感触一种芳菲的伤逝。有些疼痛是瞬间的猝不及防，如一次霜冻、一场暴雨、一张狂风。那种感觉一如“来如春梦不多时，去似秋云无觅处“的空灵与虚无。可以说，在一粮库，我献出了青春的珍藏，展现了自我的热情，也比较完美地体现了我的人生价值，实现了最初的愿望。
粮食——每当我听到这熟悉的词儿，或看到这令我心神回荡的语句，我的目光总会迸射出一种惊喜和激情，就像我对黑土地惯有的爱戴、眷恋和感恩之情，当以最虔诚的心去回报。

　　——如果，我想说的是：在这蛰伏的雪季，你若仍相信，田野里依旧孕育着麦花稻香；仍追崇蝶飞鸟鸣那种缤纷、艳美……那么，我愿在心中送给你一份真诚的礼赞，以及节日里串串鞭鸣炸响的那份祝福！
2010年1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