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彼岸阳光城

　　这个秋天，温度没做丝毫的反复，便教季节淡定从容地转换了。在经历了一个长长的夏季后，心干涸到龟裂，人是臃懒的，季节也跟着懒上了，却还是消去了酷暑，使温情油然而生，教夏季蛰伏良久的心萌动了。等待中，七天长假来临了，便有了出去走走的念头，于是，节前的最后一日定了去处，并忙着买票。真幸运，还有座票。

　　国庆的前一天，汉口车站里，背着行囊出发了。在经历了17个小时的旅程后到达了重庆。下了火车便去买返程票，接着，再次起程，这才是此行的真正目的地――泸州。接着，又是一路颠簸，三个多小时后抵达了泸州。

　　那是一个晴朗的日子，阳光正好，身边的四川话怎么听都觉得亲切。虽然朋友一再叮嘱不许和陌生人搭讪，却并不妨碍聆听他们的交谈。朋友来的很快，没等我明白旁人讨论些什么时她已出现了。从长途车站到朋友住处的一路观望中发现，这是个干净精致的城市，有着清爽的气息与模样，虽是初次造访，却已经开始喜欢了。

　　第二天，朋友加班，索性也给自己放了假，休整一天，可思维却没停止下一步的安排，便找出曾去汶川支教的谢老师给的联系方式，试着与汶川随孩子一起转来泸州的胡老师联系，结果很顺利，联系上了，还得知国庆期间孩子们正常上课，不放假。暗自庆幸自己如此好运，于是决定，十月三日去黄舣看汶川草坡乡转移出来的孩子们。

　　当晚，一场很大的雨，直到天亮都没停。早饭后，在超市导购小姐的帮助下，很快选好了可以慰问一百多个孩子的食物，接着，去市场买了十斤水果，便朝黄舣――卢州十中的所在地而去。

　　迎着依旧飘飞的雨，乘车到了桥南，站里已是一片泥泞。站牌旁，小贩们正慢条斯理地打理生意，不急不燥，毫不理会天气。而一些背着背篓的人，悠然地穿梭在雨里，于是，等待变得温和起来，甚至学来了几分悠闲。终于，公交车来了。车里已没有空位，可东西实在多，路程又长，于是，朝车尾挤去。挪动中，不时侵犯着同车人，虽不停道歉了，却做好了遭指责的准备，然而，直到下车都没故事发生。就这样，一个多小时后，我们在黄舣叉路口站下了车。

　　朋友虽是当地人，却也是第一次去黄舣。我们虽然有地址，可还是不自信，在问过路人得到肯定答复后，便欣喜地朝目标去了。十分钟后，一个欢迎汶川小朋友的红色横幅挂在路的上空，转向左边，卢州十中便呈现在眼前了。透过拉闸门，一个还算大的院落，几株葱翠的树站立其间。树下，孩子们跑的跑，跳的跳，无忧无虑，朝气蓬勃。我想努力分辨，却分不出哪些是汶川的，但他们天真活泼的模样让人欣慰。赶紧拿出电话和胡老师联系，胡老师却在医院陪一个孩子打点滴，便安排了生活老师来学校门口接我们。等待中，一女子朝我们走来。在听了我们要探望草坡乡的孩子们后，女老师立即去医院换回胡老师。没多久，一个眼部略显浮肿的人出现了。来人自我介绍后才知道，眼前便是胡老师。接着，在他的引领下，我们进了学校，经过孩子们先前欢愉的操场，在一间标注着草坡乡和克枯乡的一年级教室前停下了。

　　正是课间休息，孩子们进进出出着，没有发现与往日有什么不同。于是，在我们的提议下，胡老师进屋去找一对姐弟了。没一会儿，一群孩子好奇地将我们围住了。胡老师介绍着，这些都是从汶川草坡乡和克枯乡转来的，并向孩子们说着我们此行的目的。孩子们的好奇顿时转变成了惊讶和开心，陌生变成了信任，并缓缓将心拥住，没了距离。于是，握着这个，拉着那个，问着关于支教老师的话题，顿时，孩子们兴奋了，唧唧喳喳起来，肯定，反对，争执，努力向我们诉说着一份真实，纯真的模样教思维停滞了。已经很久没看见如此简单纯粹的快乐了，而来时火车上经历的那些所谓的苦在这一刻里都终结成了快乐与欣慰。在问与答的沟通里，突然觉得具体找到哪个孩子已不重要，此时，身边都是孩子，都是汶川的孩子，都需要爱，这才是关键。惊喜着自己的这个小小发现，努力用心体会着，并悄悄收藏，却教心底的暖漫延浸润起来。

　　我们和身边孩子说着话，胡老师一刻没停，楼上楼下地找着，将那姐弟俩找来了。于是，赶紧将写了地址的便条上加了谢老师的电话交到姐姐手中。孩子双手接过便条，如同捧着一个宝，之后，望着我，眼神里写满教了我手足无措的神情，于是，赶紧将孩子拉近身边，小声对她说：考了好成绩一定要写信告诉老师，知道吗？她用力点头，没有说话，虔诚的模样让人揪心地疼。一直惧怕这样的安静，教人局促，乱了方寸。可这静默来的太迅猛，而我却毫无防备，只能屏住呼吸，等待时间来平定这样一份慌张，静候我的自如。慢慢地，宁静祥和了，顿时，心轻松了，一种传递后的轻松，与自己的，也有别人的。不知怎地，感觉阴沉的天里有了阳光，明媚着，已教人忘了身在他乡的事实，心便和他们一起快乐上了。

　　朋友是个细心的人，拿出相机给我与那两个孩子合了影。不知何时一个卷发女老师站在孩子身后，一脸不悦地说着方言。原来，上课时间到了。在胡老师和朋友的说明下，女老师脸上郁积的云散了，露出了欣慰的笑意。看见一块显眼的黄色火泡正赖皮的趴在她嘴角上，那一刻，它也跟着快乐起来了，没有理由。为了不影响孩子们上课，我们将带去的东西交到胡老师手上。胡老师征询着如何发放，我和朋友决定，只要是汶川的，年龄小的孩子都有份。

　　两个老师简单沟通后，女老师接过东西说着上课了，孩子们发出一阵欢呼后便跑进教室坐好了。接着，女老师将我们带去的礼物发放到一双双小小的手中，喜悦立刻在他们脸上洋溢开来。孩子就是孩子，一点小小的付出就能换来如此多的开心与快乐，这对我们来说，不是收获又是什么？！看着他们快乐的模样，心里满是宁静温馨，温温润润，如同沐浴着春天的阳光。此时才明白，在祝祝福和爱的传递里，幸福与快乐可以如此简单地来临，美丽纷呈着，此时，除了感动，已找不出其他感觉了。于是，没有反抗，没有拒绝，任它汹涌泛滥着，只是静静承接着，体会着。承接着我的需要，体会着我的寻找。

　　正想着，胡老师感叹上了：过节这几天，一直没人来看他们呢……

　　我一时无法继续这样的话题，幸好朋友提议去看一下大些的孩子，于是，胡老师便带我们上了楼。楼上教室里，孩子们正上课。望他们的背影，安静祥和，宁静温馨的画面将心中丝丝缕缕纠缠的担忧击溃了，曾经的残垣断壁成了故事，哭喊成了旧梦，而那些曾经的恐惧和无助也远离了。多美好的现在，多宁静的画面！没容自己继续想，朋友拉了拉我的衣袖，示意离开。点头应允，放弃了去孩子住处看看的念头。

　　下了楼，胡老师一直走在我们前头。没了孩子们在身边，人也冷静了几分，才想着问些自己关心的问题。原来，刚才去的那栋教学楼是卢州十中专门腾出给汶川孩子的。一年级的孩子已经开始住校。前段时间，有个别孩子的父母舍不得孩子小小年纪离开父母住校，便在学校附近打零工，现在已经回去了。还说过节一天假都不放，孩子们很乖……

　　可这个节日，谁来陪老师的孩子和家人？望着眼前的胡老师，真想问，忍住了。因为，我不是一个坚强的人。此时，太需要勇气，需要坚强，需要微笑。感觉有光透过云层，暖着人，暖着心，并弥漫开来，传了勇气过来。站在这阳光下，有他的，我的，还有大家的，温暖轻易拉近了彼此的心，变得没有距离。扭过头，欲逃避这秋天的灿烂，却发现是徒劳，我已无处躲藏，一缕耀眼的光正肆意穿过枝叶，轻易将眼角湿润了。

　　努力放慢脚步，还是踱到了校门口。站在门口处，想握住老师拿粉笔的手，想法却在阳光的直视下苍白胆怯起来。羞于表达一直是我的痛，这一刻表现的尤其甚了。无奈中，选择了礼貌告别，离开了。

　　走在回去的路上，回想着老师和孩子们的笑脸，阴霾散了。曾经，嘴角被火泡无休止地折磨过，一想到那个黄色的赖皮家伙就心生厌恶，可今天，它却在瞬间里变得美丽了，这个转变让人诧异，也因此愈发止不住地思考。此时，确信自己看见了一个葱郁的未来，信念也加入了，教人肯定着这份真实：那些孩子就是汶川的将来，汶川的希望。可从前为何就没这将来和希望的念头？！看来，这样的心境定要经历真实才能看透彻，才能寻到希望的翅膀。 我知道，在走过一路风雨后，一座满是阳光的城，我是真的找到了。


2008-1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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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爱晚亭 于 2008-11-25 18:04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