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晨曲

　　清晨六点，叫早的铃声把我从一夜沉积的闷热和窘迫中惊醒，睁眼环顾四周，意识的混沌让我感觉四周的一切似曾相识但又显得模糊。我的意识甩下昨日及夜里丝丝担忧的儿子的前途、我的手稿和周遭的尴尬，起身换上一袭白色运动衣和鞋，走出房门。 　　我从楼门出来，迎面吹来了刚立秋以后的清风，周身像沐浴了一股凉爽。我便感激身处北方的地域，能把四季相对彰显的分明，初秋的正午虽然还很炎热，但早晚已是凉风徐徐，颇有让我感受到天凉好个秋的端倪。 　　走在院中的通道，四周还很沉静，这样的一种状况，却让我的思维和欲望停滞，单纯如一片轻盈的羽毛，意欲展翅。假如给我一对翅膀，我还能飞翔吗？答案我已不敢妄自结论。于是我不停顿地游弋于尼采的存在主义和他的酒精精神，还有休谟的人性论乃至费罗伊德的精神分析引论，试图用伟大哲学家们的思想光辉掩蔽我苍白的思想和意识的无助。 　　以点头和微笑的方式与偶尔迎面碰上的熟悉之人打招呼，他们内里的想法和意识我是全然不知的。我只知道他们是我的同类，是与我同处于一片地域、一个单位、一个院落的长有不同面孔的男人或是女人。他们与我一样共有人类天生的私欲和占有，只是我更为感觉自己的私欲和占有与别的同类周旋起来，便显得有点小儿科，于是我便自生技不如人的感叹，具体反映到行动上便有了碰到热闹就退避三舍、自求清静的举动。 　　院子大门外的一条宽阔、笔直的路正在进行市政建设，一再显示着当地政府的要想富、必修路的思想理念和政绩表现。我走在尘土飞扬的路上，看到路的中央有几辆轰隆作业的大铲车和压路机。路边的沟壑里，有不同年龄的民工用铁揪铲挖着泥土，汗水浸渍了他们原来就污秽的衣衫。晨练的人们一边挥舞着胳膊穿行走过裸露着尘土的路面，一边观赏着修路的景致。 　　我也从路的西侧踩蹋着柔软的黄土、往东侧行进。从小生长在城市的我，对祼露的土地真的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倒是特别怕飞扬的尘土钻进的我发梢、我的鼻腔以及覆盖于我的皮肤。因为我的意识里装的是从本书里学到的理论和知识，知道尘土里暗藏有无数的寄生虫卵和病菌，它们对我的健康存在有潜在的危险。对黄土地缺乏炽热的感情，也造就了我这个四体不清、五谷不分的俗人。 　　我终于来到了清晨想要到达的目的地，一所离我住所不远的医科大学校园里。进入校园内，四周的绿树成荫，把只有几米之外修路的场景分隔开来，顿时感觉非常地清静，心灵仿佛长上了眼睛，静听和感受学院小路两边足有10米多高的大树在微风中发出“飒飒飒”的声音，竟然生出了一种愉悦的心境，刚才一路上不曾听到的鸟叫声，此时也不绝于耳，引发了我对自然的膜拜情结。 　　运动场出现在视野里，我跑进去，并在浅紫红色的塑胶跑道上开始转圈，与不同年龄的学生和人们共享着这充满着朝气的早晨和宽敞、优质的跑道。我边跑、边怀有一种强烈地感觉：原来，我是这样喜欢学院里散发出的一种静谧的氛围，是这样喜欢优雅、和谐的晨练环境。我好像又找回了以往青春的岁月，又成为一个风华正茂的年青姑娘，身体顿时感觉轻盈了许多。 　　跑步虽然使我全身大汗淋漓，但感觉却很酣畅。在运动场边的水泥台坐下稍事小憩，抬起头无意中看到不远处矗立的几座大学的宿舍，突然想起了在这里住着的一个大学时代的女同学。年初时，她的父亲病逝，我赶往她家探望，碰到了在学校时相处地非常要好的另外两个女同学。年届中年，岁月已在她们的脸上留下了苍桑。我一直自认为自己还不老，但在她们的身上我看到了一种潜在的悲凉。我看到其中的一位女同学，昔日好看的双眼皮、大眼睛的下面鼓起了赫然相存的大眼袋，我非常鄂然。据说，一直寻求不平凡的对象和婚姻，让她也饱受了颇多的曲折，因为她现在居住在北京，我与她有数多年的不相见面，此次却看到了她的容貌和以往有了较大的差别，使我不竟生出诸多的感慨，女人的花容月貌真的经不起岁月的蹉跎，我现在还不是显得很老和憔悴，但终究跳不脱衰老的宿命，但现在心里依然颇有拒绝变老的念头，那就相信自己还年青吧，我脸上有了一丝自我安慰地微笑。 　　起身往回走，身影沐浴在一片正在升起的晨曦中。返回路途杂乱的修路场景，又让我想起了儿子的前途、我的手稿和周遭的尴尬，但这样的意象已显得浅淡和柔和了许多。 　　（2008年8月13日写于枫叶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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