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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蹀躞于乡村

2022-01-01叙事散文汤如浩
蹀躞于乡村汤如浩蹀躞于乡村,熟悉的景致一一的从我的眼前闪过,这些娴熟的镜像是浅灰色质朴的麻雀的身影,琐碎、暗淡、纤小而微弱,盲目的穿梭于前后和左右,居然深深地打动我迷惘的眼眸。戏台的遗迹、涝池的残墙、魁星楼遗迹的那片空地,麦秸垛、村北茂密的……
            
            蹀躞于乡村              汤如浩   蹀躞于乡村,熟悉的景致一一的从我的眼前闪过,这些娴熟的镜像是浅灰色质朴的麻雀的身影,琐碎、暗淡、纤小而微弱,盲目的穿梭于前后和左右,居然深深地打动我迷惘的眼眸。戏台的遗迹、涝池的残墙、魁星楼遗迹的那片空地,麦秸垛、村北茂密的松树林、弥漫着牛羊粪气息的长长的小巷,一一和我记忆深处的影像相契合,挑起我儿时贫贱但又幸福的记忆片断,让我在时事的变迁中再一次深深喟叹。如今,漫步小巷,乡村中一点一点的故旧和新知,扑入我的眼帘和脑际,像一幅幅黑白的默片,回环叠加,反复放映,这些熟悉和陌生,是神形酷似的孪生儿啊,摩肩接踵,纷拥而来,特意的让你去挖空心思的辨析与判断,可是,虽已如此,我又能解读出些什么呢?在这样一种尴尬的境地中,我油然的产生了一种别样的感触。多年来出外谋食的生活,我知道,我与乡村之间已经有了一种不可名状的隔膜了。在乡村的眼眸中,我已然不再是一个纯粹的农人,仅仅是以一种遥远的乡村的影子出现,黯然的翘首张望。虽然我那赤色的农民面容,皮肤深处沉积的厚厚尘灰,削瘦不堪的佝偻身躯,改变不了乡村生活多年的痕迹和沉淀,但我闪光的眼镜和抑郁的眼神却一再提醒我,实质上在乡村里,沉郁和散淡,悠闲或者遐想,皆显得矫枉过正,在乡村的词典里,这些皆成为一种不可多得的奢侈,距离乡村很是遥远,距离我也很是遥远呵,这种时间的推移造就的隐形距离,使我已经永远无法真实的迫近于乡村。在乡村,我只能作为一个朝圣者,匍匐在地,逶迤前行;我只有仰视,抬高视线,像一个蒙昧无知的婴孩,只是好奇于缕缕散射开来的神奇光线。   虽然,我知道,在河西,这样的村落其貌不扬,毫不起眼,一点没有特别之处。瓦房、泥坯房、小敞棚,随意而没有规划,挤挤挨挨,形成聚落;麦秸垛、黄土堆、杨树林,零星的散落,是乡村村落的外围和背景,也是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在周围由戈壁黄沙环绕的地界、在大大小小的绿洲、蔓延千余里的河西走廊,这样零散的民居散布在浓密高大的白杨树林中,星罗棋布,密密麻麻,不规整的摆布,这个乡村,只是其中最普通不过的乡村之一。在我的记忆和视线里,它们皆卑微的匍匐于祁连山高峻的雪岭之下,和阴郁辽阔的浩瀚高空、高峻的皑皑雪峰、荒凉寂寥的光秃土丘一道静默无语,孤寂、落寞、闲散,是不是像一个孤寡的老人,随着太阳的起落,在夕阳的余晖中点点滴滴的打发残余的岁月?   遥望,乡村静静的偃卧于斯,似乎永远没有摆脱书籍中零散的记载的樊篱,村的概念,一如既往,一如明洪武年间自山西大槐树千里迤逦而来时,遥远的先辈夯起的第一个黄土村堡那样,以村的形式,悄然伫立,宛然在目,偏远、僻静、悄然无语无欲,不以时间的推移改变其内蕴,就这么淡定和内敛,甚至包含着一份天长地久的莫名的淡淡忧伤。你看那高高的白杨树底下,白杨树的拢臂之中,就是那让我魂牵梦绕的乡村啊,褐黄色的麦秸垛高低不同,大小不一,星散的置于边缘,形成乡村最质朴最粗糙的疏落轮廓,和旁逸斜出的白杨、矮胖臃肿的青松、婆娑蓬松的荆棘丛,相互交错,互为表里,形成一个整体环形遮掩,把乡村的所有真实拢括其中。而村庄的所有面目,似乎只在屋顶,似乎只在屋顶露出的一点一点的土黄色或者褐色的模糊顶端,这种村中最明晰的实物,一一排开去,显露和隐约可见,都簇拥一起,相互依偎。泥坯墙的外缘高低错落,遥遥相接,崭新或者残缺,绵延好数百米。墙头风干成褐色的洋芋秧和成捆的芨芨,杂乱堆积,细碎的叶片在风中嘎嘎作响,摇曳不止。矮墙外的枯黄杏树虬枝蟠龙般高扎旁逸,一如风烛残年老人的手指,痉挛似的指点些什么呢?而村中,一群满口乡音的人们,则几百年前一样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没有隆鼻广目的怪诞,没有金发碧眼的新奇,没有江南人想象的神秘的异域气息,有的只是亘古不变的憨厚与诚实,有的只是憨厚诚实中那一丝与生俱来的谦卑,有的只是谦卑深处潜藏着的生活环境挤压而产生的深深无奈,赭色的面庞,佝偻的腰身,面部那坦诚而又真切无异的微笑,和秦时有什么区别吗,和汉时有什么区别吗,和有书记载的明代有什么区别吗?   这个乡村,历史的云烟和历史的沧桑这扇偌大的阔手,已经把它抚弄得面目全非,难以恢复历史最迫近本位的真实,只有牧羊老者的俚曲,白话台上的野谎,几本古旧的老家谱,用怪诞的方式,传递一些断断续续的讯息,留给人更多费解的谜团。十数辈没有文字的历史,口手相授的真伪,已经无法辨析,那些遥远的往事,皆如烟尘飘飞而去,留下的是猎猎的风声、凌乱的雨声、聒噪的鸟雀的鸣声,与此起彼伏的羊咩声、偶尔突兀而起的牛哞声、撕心裂肺如患相思的马嘶声一道,无意的编撰乡村特有的轻音乐,演绎乡村的各种音色各种音域各种声高混杂的别致的声乐剧。还有秦时的明月、汉时的雨、朱明朝代的痕迹和传说,在乡村的上空摆下一个扑朔迷离的迷魂阵,又如尘埃般愈飘愈远,至不可知的地界,永不归返。有多少的真实啊,不事张扬,躲藏在光秃秃的土丘之后,悄然的窥视,不肯赫然出现,给我们哪怕半点的启迪。而乡村,似乎仅仅就像是一位乡村最憨厚忠诚的老者,不理时事,在隆冬的阳光下,披着笨拙的羊皮袄,抽着浓浓的旱烟,蹲坐在向阳的墙角,目光散淡的凝神观望和幽幽冥思。   而现实,乡村的外表渐已模糊,我知道这不是我多年游移于乡村之外的缘故,而是有过多的外界和时事的纷扰使然。虽然,在我偶然像贺知章那样踽踽前行乡村的日子,近乡情怯的情愫固然萦绕于胸,但那种在乡村和城市之间边缘化的别样体验已然潜滋暗长,但全已不是借口。很显然,乡村业已空落,在各种流俗如潮头般迅速涌来的时候,我无法作出正确的应急判断,正如乡村的流俗留给我的迷惘一样使我茫然而不知所措。我眼眸所过之处,空巢如流行病,蔓延至每一个家庭和村庄,劳力纷纷外出,打工的时尚甚至蔓延至五旬的老妇人,村中那些蹒跚的老人和稚嫩的孩子,独立支撑一方乡村的天空。我没有亲眼看见他们辛劳的实况,但我清楚的知道,在乡村,在尚不太发达的地方,很多事情,年老力衰的人们的确是难以胜任的。但是,当这些责任责无旁贷地落在他们的肩头,他们无论怎样,都会又一次抄起长满老茧的双手,迈开沉重的步履,重新投入旧有的活计,种地,犁、耙、碾、播、浇、割、收,春种秋收,无一例外。我曾经看见好多留守的老人,在夕阳中,肩扛着沉重的铧犁,牵着耕牛或者骡马,头颅近地,一步一摇,慢慢的消失在黄昏的阴影里……我的那些学生,有多少是留守的孩子哪,当我看到老态龙钟的家长在校门口翘首以盼的时候,我只有慨叹,老人们肩负的,已经不仅仅艰苦的劳动,更主要的是,下一辈的教育,也将在驮在他们的高高隆起的背上,再沉沉的重压,以至使之更弯,更弯……   蹀躞于古旧的乡村,我的步履愈加沉重,当瑟瑟的朔风一再漫过这片大地,肃杀的冬天来临了,大地一片萧条和凄清,旷野中弥散着孤寂的气息,飘零的树叶自随风飘动,干涩于地的树枝草屑,向远方滚动,忽左忽右,忽上忽下,没有明确的方向,风中携带细碎的土粒,劈脸打将来,堵塞我的口鼻,眼睛,我的前方愈加迷离。我和我的同伴在嘎吱作响的摩托车上,离开乡村,离开了初冬麦秸堆遍地的乡村,离开了细密的尘埃笼罩的乡村,我只有远远的回望,回望。此时,我感觉寒冷的,不仅仅是身体,不仅仅是身体的各个角落,心灵深处的一份惊悸遽然产生,在灵魂的每一处疾速游走。此行的目的已很渺茫,在乡村坑坑洼洼的便道,我僵硬的双腿,又丈量了多少呢?我不知道在乡村老幼的眼中,我所想的一切,是不是是一种杞人忧天式的多余情愫,我的逶迤的思想漫行,是不是是我与乡村愈来愈远切点,我紧缩的双眉,又会不会成为我在乡村里貌似矜持傲慢的有力例证?     [蹀躞于乡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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