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独守宁静
2022-01-01抒情散文晓寒深处
十几个小时的旅程,对面的铺位始终空着。中铺的两个人从列车开动后似乎就没有出过声,仿若无人。窄小的空间里,就只有我和窗外飞逝的景色。我尽可以自由自在地发呆,完完全全地放松面部表情。即使是小睡,亦可以十分安然。这样多好,不用在逼仄的空间内与陌生……
十几个小时的旅程,对面的铺位始终空着。
中铺的两个人从列车开动后似乎就没有出过声,仿若无人。
窄小的空间里,就只有我和窗外飞逝的景色。我尽可以自由自在地发呆,完完全全地放松面部表情。即使是小睡,亦可以十分安然。
这样多好,不用在逼仄的空间内与陌生人近距离地相处,不用时不时地露出礼节性的微笑来回应别人的问候。
看来,虽然随着年岁渐长,早已学会随遇而安学会从善如流,可是内心里,那种对独处的渴望却是依然故我。
记得大学毕业的那个夏天,同学以及同学的家长们都在为分配的事情而担忧,我的父母也不例外。而我的心里却只有一个小小的愿望:只要将来的工作单位能给我一间独立的小屋就行,离城远近倒不是太重要。
所以,当办完报到手续,校长领着我来到教师宿舍楼底层那间最靠近山边的房间,并告诉我这间房间就属于我了的时候,我立刻就爱上了那间黑黢黢的阴凉潮湿的小屋子和那个巴掌大的乡镇中学。
小屋里的物件相当简单,一张单人床,两张办公桌,一把靠背椅。但这丝毫不影响我的快乐在那个八月末的上午轻快地流淌,我甚至还能记得那天上午的阳光如何调皮地越过山壁上葱茏的青草挤落在我还来不及打扫的落满尘埃的窗前,我相信如果能够,它们是一定愿意扑入房内,帮我一起驱赶去那积存了一个假期的潮气的。
小屋在我的拾辍下很快就变了模样:窗帘挂上了,是淡淡的蓝色;白墙上贴了漂亮的画儿;床架上、床头边点缀了美丽的小挂饰。桌椅自然是尘土尽去了,桌面上还添了粉色的小台灯和从石钟山带回来的青瓷笔架。白色的玻璃水杯则充当了花瓶的重要角色。花,则来自四季的田野。而最常与我相伴的是那些小雏菊,无论是白色的、浅紫色的,还是淡蓝色的,都一样得淡雅温婉、楚楚动人。
于是,每当夜晚来临,我便一个人就着花影和花香,就着满屋温馨的气息,看书、备课、批改作业,沉入梦乡……
那些日子我常常没来由地想起鲁迅先生的诗句: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
那是一段无任何人任何闲事打搅的时光,那是一段无比单纯、宁静、心无旁骛的日子。以致后来,我的记忆里常常会出现一条飘浮在秋日暖阳中的长长的走廊和走廊尽头一间飘浮着明亮的花香的小屋。
我甚至已经有些弄不清这记忆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但我知道那的确是我青春岁月里极为美好的一段时光。
然而,无论我多么喜爱一个人独处,我还是身不由己地跌进了滚滚红尘中。恋爱、结婚、生子,跌跌撞撞、忙忙乱乱,时间一晃就是十几年。
十几年,足够一个女子褪尽女孩的青涩与清澈,走向温婉与成熟,并逐渐老去。十几年,足够淡忘某些渴望与热望。而记忆中的走廊与小屋,秋阳与花香,也终于慢慢虚化,越来越缥缈。
直到去年。
去年9月,县政府关于支教的一项政策将我送到了一个比当年的郑坊更加荒凉的乡村。也是一楼的居室,一样得简陋和阴凉潮湿,不过已是改造过的套房,在生活上方便多了。更重要的是,它拥有一个一年四季都洒满阳光的阳台,和阳台对面一年四季都郁郁葱葱的青山。
这已经让我很满足。因为如此忽然地,我又拥有了一段可以独守宁静的美好时光。
这一年来,每个星期我都能有几天的时间可以暂时放下孩子的生活与功课,暂时放下永远也做不完的家务,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呆在乡下。每日里,除了教学,便是读书,写字,想一些多年来不曾去想的东西。
这一年来,读书的效率是空前的,更意外的是,我开始思索一些有关人生的问题。
我得承认,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思考的女子,可是在那些日子里,却因为教科书里关于萨特的短短几行文字便没来由地对他的所谓“存在与虚无”、“
存在先于本质”、“人是自由的”等等理念感兴趣起来,并且还莫名地沉迷了进去。这或许和我当时的思想与心境有关?可实在地说,我一向觉得自己的思想是一片荒原。 那么就说是一种缘分吧,恰恰在那些日子,这种思想契合了我的某种需要,所以我便开始强烈地想去了解它。可是要让我去看那晦涩枯燥的《存在与虚无》,又是绝对不可能的,我便只能采取迂回的办法,通过读萨特的小说来尽可能地了解些了。 差不多有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我沉陷在《厌恶》里无法自拔,即使有意识地撇开它去读轻松的文字,去读自己原本很喜爱的诗歌,也无法改变那种郁闷低迷的情绪。我似乎刚刚明白,这么多年来自己过得有多么糊涂,似乎从来就没有真正了解过自己的内心。 “一个人想理解一件事物的时候,就孤单一人无援无助地面对着这件事物:整个世界的过去都不能帮助你丝毫。等到后来这件事消失的时候,你所理解的一切也和这件事一起消失。” 这是萨特说的。也许我也就只有等着这种情绪的自然消失了。因为,无人可援助。 其实我知道,我并没有真正了解或者理解萨特的理论,但是由此,我开始希望自己能够走出过去的混沌,对现在,对将来,对自己的内心需求,能有个比较清晰的意向。 也许这便是独守宁静的妙处。 我开始真正沉静下来。 然而,一年的支教生活很快就结束了,我又回到了固有的生活轨道中。只是,内心里从此多了一份对独处的渴望。 真的,一年之中,倘若能有那么几天是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该有多好!哪怕只是半个月,一个星期,或者三天!
存在先于本质”、“人是自由的”等等理念感兴趣起来,并且还莫名地沉迷了进去。这或许和我当时的思想与心境有关?可实在地说,我一向觉得自己的思想是一片荒原。 那么就说是一种缘分吧,恰恰在那些日子,这种思想契合了我的某种需要,所以我便开始强烈地想去了解它。可是要让我去看那晦涩枯燥的《存在与虚无》,又是绝对不可能的,我便只能采取迂回的办法,通过读萨特的小说来尽可能地了解些了。 差不多有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我沉陷在《厌恶》里无法自拔,即使有意识地撇开它去读轻松的文字,去读自己原本很喜爱的诗歌,也无法改变那种郁闷低迷的情绪。我似乎刚刚明白,这么多年来自己过得有多么糊涂,似乎从来就没有真正了解过自己的内心。 “一个人想理解一件事物的时候,就孤单一人无援无助地面对着这件事物:整个世界的过去都不能帮助你丝毫。等到后来这件事消失的时候,你所理解的一切也和这件事一起消失。” 这是萨特说的。也许我也就只有等着这种情绪的自然消失了。因为,无人可援助。 其实我知道,我并没有真正了解或者理解萨特的理论,但是由此,我开始希望自己能够走出过去的混沌,对现在,对将来,对自己的内心需求,能有个比较清晰的意向。 也许这便是独守宁静的妙处。 我开始真正沉静下来。 然而,一年的支教生活很快就结束了,我又回到了固有的生活轨道中。只是,内心里从此多了一份对独处的渴望。 真的,一年之中,倘若能有那么几天是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该有多好!哪怕只是半个月,一个星期,或者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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