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骟牛

　　　　　　　　　　骟牛
　　　　　　　　　郭勇 　　过去，在焉支山，对公牛进行阉割叫骟牛，被阉割了的牛叫骟牛。
　
　　骟牛的过程十分残酷，心慈手软的人是做不了骟匠的。我不明白为什么要用那样残酷的手段。可老人们说山里骟牛自古就是那样的，那样骟的牛力气大。我更不明白有什么科学依据，可一直以来就是那样骟法。 　　公牛犊长到—岁多，就要过这道坎儿了。

　　山里水草丰茂，一岁左右的公牛就很健壮了。浑身的皮毛象绸缎般光滑油亮，锐利的犄角、粗壮的四肢、强劲的尾巴、尤其腿胯中那两颗硕大饱满的肉丸，无不显示着雄性的健美与亢奋。

　　小公牛已经到了骚动不安的年龄。异性的吸引常常使它遭到大公牛的警告甚至严厉惩罚。在小公牛乘大公牛放松看管或不可二顾的时候，尝到一二次性的甜蜜之后，就要被主人用榔头砸断那条“是非”之根，划拨到骟牛的行列中，那一二次的快乐就成了永久的回忆。

　　骟牛的日子到了，一般选在仲春。这一天小公牛们第—次没有同牛群出圈。它们望着远去的牛群，在圈栏中焦躁地走动，时而发出哞哞的叫声。它们似乎预感到什么了，显得迷惘而慌恐。就这样饿上一两天之后，骟牛才正式开始。

　　村子里有威望的老人被请到队里的饲养室里，请出那块平滑的垫石和木榔头放在桌上，老人用黄表纸燎过，斟酒三杯，敬天、奠地、祭榔头，然后再斟三杯让骟匠喝了，并塞给骟匠一个红包，骟牛就开始了。

　　七八个精壮的小伙子把小公牛掀翻，绑住四蹄，死死地按在地上。公牛腿胯里的那—对大肉卵便垒垒地悬着了。骟匠把大青石垫在睾丸底下，用一根溜滑的细绳从丸根里扎紧，然后举起木榔头照着那两个肉家伙狠狠地敲砸!

　　小公牛发出一声声撕心地惨叫，让人战栗；远去的群牛回首惊望，一个个瞪着惊惧的眼睛；小牛犊惊吓得贴靠在母牛的肋下。

　　大骟牛则无动于衷，不慌不惊地用长舌头撸着青黄参半的草，心想，小子，看你还神气!

　　剧疼使小公牛浑身震颤，拼命扎挣。可是有七八个人死死压住动弹不得。它憋得鼻孔大张，喘着粗气，眼珠充血，似从眶内努出，口吐血沫，甚至咬着舌头!着地的那只角深深地戳进土里!

　　 随着榔头的不停敲击，那两个饱满鼓圆的东西血肉模糊而渐渐塌瘪。公牛的嚎叫与扎挣也渐渐嘶哑而无力。

　　骟匠通过榔头感觉出崩硬的肉丸已松绵蔫软，便把事先研好的花椒粉敷在破伤处，他的工作就结束了。

　　这时的小公牛已骨软筋酥，汗如水泼。即使松开绑绳也无力站起，只僵僵地躺在地上喘气。

　　最后，公牛还是半拉着后腰站起来。人们在它的尾巴上拴一个红布条以示区别，就交给了老饲养员去精心照料了。

　　砸坏的睾丸肿得比原先更加硕大，公牛岔拉着后腿行步艰难地熬过两三个星期后，那地方便慢慢消了肿，一年以后，那两个漂亮的东西便成了核桃大小的一丁点儿了。这时的公牛就叫骟牛了。它吃的草料便转化成无穷无尽的力气，拉犁便拉犁，套车便套车，一心—意地为人服役到老。异性对它已失去引力，那—两次的甜蜜快感也已恍若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