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花事——梅花

梅　花 　　“送牛奶的同志进门就夸‘好香’，这使我们全家都感到骄傲”，当年老舍先生养花的快乐，在多年后的2007年的元月3日，我也感受到了。那日，当我们一脚踏进总理故居的大门时，一缕馨香扑面而来，陪我们前来参观的楚州文联范女士连呼“好香”，惹得我们也循着这缕幽香展眼望去，一树腊梅正凌寒开放，花色淡黄，花心洁白，花香袭人，正是当年总理手植的素心腊梅。这株已有百年历史的腊梅傲然挺立，树身悬挂一块招牌，赫然写着“一品梅”三个大字，看下面的小注：“腊梅，花中一品；周公，官至一品；其德，人之一品”，感觉用这个名字来命名这株腊梅，颇为贴切中肯。有趣的是，陪同我们前来的范女士正是与梅有缘之人，芳名就叫“小梅”，她靠着自己多年以来对文学锲而不舍的痴爱，顶住各方面压力，终于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农村小姑娘，成长为小城知名的女作家，得到社会各界的承认与尊重，亦若一株小梅破土而出，散发着不可压抑的沁人幽香。 　　书载：腊梅，我国传统名花之一，玉质金衣，独具仙姿，秀而不娇，傲寒怒放，冻蕊含香。 　　腊梅与梅花，若是从植物分类学上来区分，当是两个不同的种属：腊梅，别名腊木、黄梅，属腊梅科，落叶灌木，高可达4－5米，常丛生；梅花，又名春梅、红梅、干支梅，蔷薇科李属，落叶乔木，少有灌木，高可达5一6米。但是它们既然同有一个“梅”字，当有共同之处，这从它们的品格习性来看，可知它们原本站在同一战线，虽然开花各有先后，却都不畏严寒、傲霜斗雪、清雅高洁。腊梅开花多在腊月，故名腊梅，此时正值隆冬季节；而梅花也不逊色，听，江姐在唱：“三九严寒何所惧，一片丹心向阳开”，正是那首著名的《红梅赞》。从这个意义上说，它们同为一类，难分伯仲。 　　国人植梅的历史，大约可以追溯到四千年前，证据之一便是甲骨文中已有“梅”字出现，足可见其年代的久远。至今仍然健在的梅树，据说有1200年以前的，它长在昆明黑龙潭，名为唐梅，与宋柏、元杉、明茶一起，构成了黑龙潭林木的“四绝”，成为当地招徕游客的一大卖点。而我前几年去安徽琅琊山游玩时，在醉翁亭隐隐嗅到的淡淡梅香，据说就是北宋欧阳修当年手植的“欧梅”发出的，虽然历经近千年的风风雨雨，依然繁花满树，虬枝苍劲，傲骨兀然。 　　或许正是梅花自身所具备的这些超凡脱俗的操守品性，使得它千百年来成了不畏强暴、矢志不渝、坚贞不屈的象征，无论是“岁寒三友”的称谓，还是“花之四君子”之美誉，它都当之无愧地占有一席之地。我把它作为我这个系列的第一朵花来写，除了它开在百花之先这个原因外，更主要的还是出于对它的尊重，它的清幽绝俗的高洁品性，可为百花翘楚。 　　古往今来，喜爱梅花的人不可计数，自然地，留下的咏梅诗文也就不计其数，随手一拈，都是耳熟能详、脍炙人口：“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王安石《梅花》），“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陆游《卜算子·咏梅》），1961年12月，毛泽东读了陆游的这首咏梅词，反其意而用之，用陆游的原题原调，也写了一首，词曰：“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 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曹雪芹在他的那部《红楼梦》中，也借大观园中众女儿之口，分别写了几首咏梅诗，从各个方面表达了对梅花的喜爱与尊重。 　　在众多的喜爱梅花的人中，有一个人是不可逾越的，他就是北宋的林逋林和靖。史载：这位字君复的钱塘人，个性恬淡,不求名利,布衣终身，初漫游江淮间，后结庐西湖孤山，由于对梅、鹤有着异乎寻常的深切爱恋，一生不娶，植梅畜鹤，既为自己留下了“梅妻鹤子”的佳话，也为后人留下了赏梅的绝佳去处。正是因为他对梅有着超乎常人的感情，才写出了那首流传久远、堪称后世咏梅诗典范的《山园小梅》，其中的“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两句，更是空前绝后，被赞为咏梅的绝唱，上文提到的那首王安石的《梅花》，就是对林逋这两句诗的化用。 　　而真正对梅花充满着人文关怀，同时赋予梅花别样内涵的还是龚自珍，他的散文名篇《病梅馆记》，借题发挥，借对世人的“梅以曲为美，直则无姿；以欹为美，正则无景；以疏为美，密则无态。”因而导致“江浙之梅皆病”的揭露，表达了他的愤懑和不满，抨击了清王朝以八股取士、因而埋没人才的社会现实。 　　很喜欢一个品牌“香雪海”，它在我家的产品是多年以前买过的一台洗衣机，其总部所在地苏州梅深似海。虽然它早就失去了使用的价值，我却一直不肯丢掉，原因就是因为这个品牌，总能让我联想起漫山盛开的梅花，一片洁白，花深似海。 　　说到看梅花，友人给我指出几处国内赏梅胜地，其中有杭州西湖的孤山、苏州的邓尉、无锡的梅园、南京的梅花山、武汉武昌东湖的梅岭、广东大庾岭的罗湖山。而我却觉得扬州的梅花岭才是赏梅的最佳处所，这不单单是因为它离我更近，更因为它是和一个英雄的名字联系在了一起，岭前的史公祠内葬着那位备受后人尊敬的大英雄史可法的衣冠，“我死，当葬梅花岭上”，或许，只有史公这样的人，才配得起梅花的凌霜傲骨，也正因为如此，去那里赏梅、谒史公，才显得更加的相得益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