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青海散记

　　　　　　　　　　　　　　　　【悠悠溪水绕村流】 　　几十小时的颠簸后，终于到达西宁火车站。一下火车，清风徐来。灿烂的阳光普照着大地。天蓝得澄澈、透明而纯净，偶尔飘来一朵洁白的云，云层次分明，立体感强。“好蓝的天呀！”朋友情不自禁发出惊叹。 　　在西宁坐上大巴车，往我们的目的地——互助土族自治县驶去。沿着县城往东北的公路驱车半小时，就到了互助县东沟乡大庄村。 　　一条一米多宽的小溪蜿蜒在白杨树林间，溪水清澈见底，调皮地向南流淌。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捧一捧，清亮如许，喝一口，甘冽清凉。在一个个拐弯处，溪水不时地与石子撞击，发出轻微的“哗哗声”，雪白的水花四溅，在阳光下发出七色光彩。不知名的小鸟在林间欢快腾跃，“叽叽喳喳”地呼朋唤友。阳光透过疏朗的白杨树叶，在地上洒落下斑驳的倩影。
　　农家依伴着溪水，溪水环绕着农家。点点房屋坐落在白杨树林间，错落有致。缕缕炊烟袅袅升起，伴着清风徐徐飘散。 　　溪边一块较平坦的草地上，带着孙子、孙女的几个老爷爷围在一起，打打扑克、说说笑，几个孩子自各儿在一旁自寻其乐。有的小孩推着两根木棍之间订个轴，轴上放个小轮子的“小车”，满足而自豪地推来推去；有的几个小伙伴围在一起，地上放个展平的啤酒瓶盖，用另一个去砸地上那一个，一旦谁砸翻了，银铃般的笑声就在草地上空久久回荡。 　　几个老奶奶兜里揣着五颜六色的丝线，正聚精会神、耐心地做着针线活儿。荷包、手机套、各种精美挂饰……花五块钱，就可以买一个全手工缝制并且正反两面都绣着不同图案的手机套。大娘告诉我，做一个手机套要三天时间。我惊得目瞪口呆。“你为什么不卖贵一点？”“做这些小东西就当打发闲暇时光，自己做的嘛，不低于成本就行。虽然你们不是本地人，但也不能多收你们一分钱。”说着，大娘爽朗地笑了。我怔住了，内心被一种叫做最原始的纯朴和善良的东西深深感动着。 　　据当地人介绍，溪水是大庄村全体村民生活用水的源泉。水从地下冒出，泉眼在村子的最北边，不计其数，各个泉眼冒出的水最终汇聚成小溪。小溪自古以来就已经存在，并且水一直甘甜清冽。“到了我们村，不看看那些泉眼，简直是一大遗憾。”麻爷爷满脸自豪地告诉我们。在他带领下，我们专门到了村子的最北郊看泉眼。在一片小松树林里，一个个或碗口粗、或如丝线粗的水从地下冒出，水冒出的地方，如同煮鸡蛋一般翻滚，蔚为壮光。成千上万涓涓细流穿过草地，最终汇聚成小溪。 　　一个50来岁的妇女，一手牵着孙子，一手牵着黄白花奶牛，在溪边的白杨树林中。牛渴了，直接在溪边“咕咚咕咚”喝个痛快。 　　不仅如此，小溪还是孩子们的乐园。夏天来了，孩子们脱掉鞋袜，让溪水轻抚自己的小脚丫。一个五年级的小学生在作文里写到：“我最喜欢家乡的那条小溪，它伴我成长，给我带来了快乐的童年……” 　　小溪维系了全村人民太多的情感和希望，甚至生命的全部。溪水缓缓流淌、流淌…… 　　　　　　　　　　　　　　　　【麻爷爷的笑容】 　　在大庄村里，不论进哪一家的大门，土家人民都会热情地迎接你。在正房坐定后，主人首先端来热呼呼的茶，之后就是大大的馍馍。“我还从来没见过那么大的馍馍呢！”随行的朋友说。 　　“这种东西在我们这儿叫锅盔。制作程序很简单：先把麦面发酵，然后揉，里面可以放上香料，压瘪、做圆后，再放进大锅里，用小火烤两个小时左右就可以做成。冬季，我们一次要做好几个，然后吃上几天。冬天气温很低，随便放哪儿，放一、两个月也不会变馊。”主人告诉我们。 　　吃完锅盔，主人又端来一大锅面片。稠稠的汤里，白绿相间，绿的是葱、蒜，面片被擀得薄薄的，形状各异。淡淡的、诱人的清香随风飘来，馋得我们直流口水。顾不上谦让和讲究风度，赶快拿起勺子乘到碗里，吃一口，爽到极点。 　　“我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可口的面食呢！”“我一共吃了三大碗，快不行了，我要放裤带了！” 边说边笑，一大锅面片在不知不觉中就被我们吃得精光。 　　吃饱后，坐下和主人拉拉家常。 　　麻爷爷今年68岁，有两个儿子，三个女儿。五个孩子现已成家立业。现在麻爷爷和小儿子一块吃住。 　　“小儿子到深山里挖冬虫夏草(又叫虫草，冬在土中，形如老蚕，有毛能动，至夏则毛出土上，连身俱化为草。若不取，至冬复化为虫。仅分布于青藏高原及边缘地区高寒草甸中。与天然人生、鹿耳相媲美的名贵滋补中药材)，好几个月才回家一次。他是全家六口人的顶梁柱。青藏高原气候差异大，地形复杂，然而越险的地方，虫草越喜欢。去挖虫草很危险的。我儿子已经出去近3个月了，还一次都没回家。”说到这儿，麻爷爷的脸上掠过一丝淡淡的哀愁。 　　“但又有什么办法呢？假如一家人光指望着10来亩地过日子，不饿死才怪呢！我们这里一年只能种一次，清明节左右开始种地，八九月份收完后就不能种了。粮食产量不高，一亩地只能产500斤左右，而且现在农药、化肥等生产资料的批费高，投入很大。况且地基本在山坡上，不能泡水，只能等着老天浇，雨水好那年收成就好。种一斗收三升（斗和升都是我国古代容量单位，一斗是十升）的情况也时有发生。种十来亩地的重担就落在我儿媳一人身上，这几天正是锄草时节，我们这儿有‘早五晚七八’的说法，就是指早上五点起床，吃点锅盔，然后再带上锅盔和水到地里干活，中午就吃带着的干粮。因为地离家远，所以要到晚上七八点才回家。我和老伴就待在家做做家务，孙子、孙女放学回家照顾照顾。” 　　“我们这里基本情况都是这样，女的在家种地，男的出去赚钱，有的到西宁、广州、深圳等城市打工，有的就在县城的青稞酒产，有的到县城做建筑工，有的去挖冬虫夏草。现在不论你们走到哪一家，家里就只有老人和小孩。” 　　“现在对老年人的政策好多了。乡政府拨一部分钱，给老年人聚会开支。我们村每年举行一次老年人聚会，只要年满65周岁就可以免费参加。老年人聚在一起吃吃饭、拉拉家常，或者到风景美丽的地方走走看看。去年还去北山森林公园呢，那里美极了！”说到这儿，麻爷爷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我们这里的人不会病。即使病了，吃‘去痛药’和‘安乃静’就会好了。那一次我感冒发烧，到县城的药店买药，医生给我感冒药，我说只有‘去痛药’和‘安乃静’才能治好我的病。医生都笑了。”麻爷爷满脸自豪。 　　晚上，凉风习习。乡村静悄悄地进入了梦乡。几个人挤在农家一个硬硬的大土炕上，暖融融的。累了一天的我们一躺下去就呼呼大睡了。那晚，睡得很香，很美，很沉。 　　　　　　　　　　　　　　　　【走近青海湖】 　　人们都说，到青海不去青海湖是人生的一大憾事。为了以后不感到遗憾，我们还是决定去一趟那个向往已久的高原明珠——青海湖。 　　从西宁出发，车在青藏公路上奔驰。公路盘旋着高山，蜿蜒前行。车沿着公路，一下子驶入山谷，阴阳山的反差奇观让我们称赞汗颜：向阳的一面翠绿欲滴，背阳的一面沧茫枯槁。车继续在盘山公路上行驶，穿过一座座高山，进入连绵起伏、一望无际的大草原。远远望去，星星点点的东西在如绿毯似的草原上慢慢蠕动，细细一看，原来那是成群的牛、羊。黑的，白的，黄的，花的……各种各样的颜色如同草原上盛开的五彩缤纷的花朵，美丽致极。
路上的风景应接不暇，美不胜收。我们坐在车上，伸长脖子贪婪地观看着窗外的美景。汽车飞驰，一不留神，美景稍纵即逝。一路上，我们兴奋着，狂吼着，激动着。 　　“看！远处蓝蓝的那一大片，应该就是青海湖吧？”不知谁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般兴奋地惊叫起来。大家纷纷站起来，急不可待地从车窗外眺望。“好蓝好美啊！果然名不虚传！”车子里，又是“哇”声一片，大家情绪高涨，激动不已，恨不能最后10多公里的车程眨眼就到。 　　终于，车停了下来。下车后，站在公路边远眺，广阔的大草原的尽头，便是一望无际的青海湖了。湖的一边是沙漠，高山与沙漠隔湖相对，另一边是一碧万顷的湖，湖天相接。远远地看着湖天一色，同样澄澈的蓝互相映衬，美不胜收。分不清哪儿是湖，哪儿是天了。看久了，似乎会眼晕，仿佛看到了远处的地平线，甚至还有幻觉，湖面高出地面，像一堵蓝色幕墙。高山、草原、沙漠、湖泊几大地形在这样一个神奇而广阔的地方同时聚集，并且层次分明，相映成趣。而湖泊犹如镶嵌在另外三者中的一颗明珠，晶莹透亮。置身于这样美丽的地方，如同在幻境中一般。 　　“我不是在做梦吧？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美景？！除了美，我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我原以为这种画面要在经过艺术加工处理的电视里才能看到，没想到这确确实实摆在我眼前！”大家纷纷发表着感慨。 　　路在脚下延伸。草原上，数不尽的牛、羊成群结对。“驾！驾！”寻声望去，同行一胆大的男孩正骑着马奔驰。“骑着马在广阔的大草原上奔驰，这可是我最大的梦想啊！”另一同行兴奋地惊叫起来。“宁静美丽的草原生活呵，向往不已！”身边，不知谁又发出感慨。 　　辽阔起伏、苍茫无际的千里草原就像铺着一层厚厚的绿色绒毯，那五彩缤纷的不知名的野花，把绿色的绒毯点缀得如锦似缎，数不尽的牛羊和膘肥体壮的马犹如五彩斑驳的珍珠洒满草原。置身于这样广阔的大草原中，真有“天似穹庐，笼盖四野”的感觉。踏着大草原厚实、坚硬的草地，我们欢呼雀跃，赞不绝口。 　　千万条如丝线般的涓涓细流静静流淌。离青海湖渐近，草原渐变成了沼泽。沼泽过后，就是湖边沙滩。“沙滩看起来那么柔软，踩上去会不会陷进去啊？”“既然来到了这里，不管怎样，我们一定要坚持走到湖边。走，试试看。”几个人搀扶在一起，先迈出一只脚试探性地踩踩，“不软呀！”大家异口同声地说。“哈哈！假如我们被假象迷惑就退缩了，那不是前功尽弃吗？” 　　手拉着手，一起跑向湖边。欢呼着，高喊着：“我们胜利了！” 　　水，蓝得无法用我心中所积累的词汇形容。手伸进水里，凉飕飕的，捧起来看看，清亮如许。风，肆无忌惮地吹着，碧波荡漾，烟波浩淼；千万层波涛一层赶着一层，拍打着岸边，卷起千堆雪！连绵起伏的群山、沙漠、蓝天、白云倒映在清粼粼的水里，形成水里水外两个世界。波涛阵起，水里的世界欢腾起舞。天空，偶尔飞过一只不知名的鸟，在水中划过一条如折断过万千次的弧线，形成一道独特的风景。 　　美景陶冶了大家的闲情逸致。一对情侣站在湖边，分别拿着照相机互相对拍。这一切，又成为别人的风景。赶快拿起相机，按下快门，抓住这美丽的瞬间，凝固成永恒的记忆…… 　　　　　　　　　　　　　　　　【邂逅日月山】 　　返回西宁的路上，我们邂逅了日月山。 　　车在如飘带似的盘山公路上行驶，雪山如影随形。山高耸入云，山顶的白雪如同要和天上的白云比美似的，二者交相辉映。站在山顶，仿佛伸手就能触到天空。绿色的山坡和洁白的积雪在午后慵懒的阳光照耀下更加喜人了。 　　车转过一个弯，依稀可以看见公路两边的山顶上遥遥相望的两个亭子。“那两个亭子就是日月亭，而亭子所坐落的两座山，就是古今闻名的日月山。”司机说。 　　关于日月山，还有一段美丽的传说故事呢。唐朝时期，唐太宗为了汉藏人民世代和好，将自己的宗室女儿文成公主许配给了藏王松赞干布。临行前，唐太宗送给其一面日月如意宝镜，告诉她，想家时把宝镜往家乡的方向一照就能看到家乡的风貌。从繁华的都城长安逶迤西行，去荒无人烟的西藏，越往西行，公主怀乡思亲之心日切。来到日月山，公主登上山顶，看到一边是雨打芳草萋萋，一边是雪压枯草惨惨；一边是烟雨飘摇枝新，一边是玉鳞纷飞草叶枯。公主更加怀乡悲伤了。但为了国家，为了民族的利益，公主一狠心把宝镜摔碎于此。毅然踏上西行的旅程。日月山由此而得名，并闻名遐迩。 　　车在日月山口停了下来。日月山下绿毯似的大草原上，雕塑着文成公主的像。路边，藏民们牵着白牦牛向我们拉生意。藏民告诉我们：“牦牛很乖，绝对安全。骑一次只用花3块钱，穿着藏服骑一次5块钱。并且把这一切拍下来，很有纪念意义。”在藏民苦口婆心地劝说下，我骑上了牦牛。不仅仅是为了满足好奇心，体验骑牦牛的感觉；更重要的是我知道那是他们谋生的手段，几块钱对于我来说可能什么都做不了，但对他们来说，或许意义就不同了。还有，也许这一生，是我第一次也将是最后一次去那里。把自己和那个场景定格成永恒，对于我来说，也很具有纪念意义。 　　车继续穿梭于飘带似的盘山公路上。我漫无目的地看着窗外，思绪万千。是啊，几天的青海之旅就快结束了。几天来，忘记了现实社会的浮华与喧嚣，心灵如同经受了一次原汁原味地洗礼。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大自然，接触巍峨高山、积雪、圣湖，我感觉它们就像一尊尊天神，威严而神圣，俯视着脚下的生灵。 　　是的，青海是个有灵性的圣地，它养育着纯朴善良的人民，养育着成群的牛羊，更孕育了它独有的文化和精神。这是个令人神往的地方，每个季节不论走到哪里，都能发现不一样的风景，体会不同的温暖和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