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杀“黄鼬”之惑

　　　　　　杀“黄鼬”之惑
　　久居城市，难得一见出没的野生动物。近年来，城市大规模改造、拆迁，使得居住地出现过大片废墟空地。我的房屋后面，由于拆迁中间环节出了问题，废墟之地闲置了下来，连年的野草疯长，夏秋之间，便有野生的动物藏匿进来，其中，以蛇、鼠居多。 　　那时，夏日的暴雨，站在走廊上，听轰然的雷声、看如注的暴雨，院内新植的草皮上，一条青色蛇突然出现。它沿着水草，由东向西迅速游过。我有些惊惧，看着它从我面前迅速消失，但它的影子却留给我长时间的不安。不久，我就将院内的草皮清除掉了。想来可能是这些草皮引诱它到来的。大约是从幼年始，听多了，也见证过蛇对人的无端伤害，再一次次见到它的样子，我对这个东西便有着本能的敌对情绪。我的长辈们也一向反对我们去惹这些东西，但他们认为这些残害人的异类，所以受到攻击和伤害，是因为人首先伤害了它们，它们是来复仇的。我并不以为它们会真的有复仇的心思，但对长辈们所说“不去惹它们”持赞同意见，人和动物在一定的环境内，能够互不干扰、伤害，想来，或者是一种生态平衡吧。 　　黄鼬，俗称黄鼠狼，偶尔会听人们说，黄鼠狼是“黄大仙”，倘若你得罪了它们，大仙们会成群结队地来寻仇等等之类。我同事东北长大，也曾亲口这样说。但在我们苏北乡村，人们对黄鼠狼有一种普遍的憎恨情绪。那时，对于以养鸡卖鸡蛋作为几乎家庭唯一收入的村民们来说，鸡就是他们的“银行”。鸡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但黄鼠狼却经常在晚上“给鸡拜年”，几乎每个农户的鸡没有不被黄鼠狼偷吃过的。我母亲也曾亲手杀死过一只黄鼠狼。那次大约是在夜间子时，我们睡得正香，突然听到一声惨烈的鸡叫，母亲说了一声“不好，有黄鼠狼！”，然后快速起床出去，接着我们都起来了。母亲蹲在鸡窝门口，朝父亲喊：我抓到它了！快拿袋子来！父亲很快拿了一个盛化肥的塑料编制袋，堵住鸡窝门，将那黄鼠狼装进了里面。母亲说：我的手的被这个东西咬破了。我们都为母亲抓住黄鼠狼感到了快意，父亲则把口袋高高举起，用力摔到地上，如是几下，那黄鼠狼便死了。后来，父亲还将这东西剥了皮，做成菜，我们全家吃了。至今想起来，那肉香，绝对美味可口。 　　多年以来，我很少见黄鼠狼，直到去年深秋之夜，两只黄鼠狼先后出现在我的小屋，才知道我内心一直对这个东西心存敌意。 　　去年，秋日晚上，我伏在电脑跟前，读文，写字，心如明净之海，开着门窗的室内外，树的枝影在幽暗的微风中摇曳，我心情安然、宁静。子时，半开的小屋门，一影子急速闪进，日光灯的照射下，那个东西，身体悠长，有着一道明晰油亮的黄光，幽灵一样，转瞬之间，藏匿到小门右侧，那个装有杂货的木箱后面，惊得我怵然万分。

　　我起身，屏住呼吸。紧张，让我浑身毛发竖起。这异物，为何在深夜潜入我独自一人的房间？平日里，从不曾见的这个东西，为何在此时出现？这样思虑着，我已小心地走到那红色油漆的木箱近前。

　　我想要把这个异物驱除出去，那几秒的时间，窒息一般的安静。这个家伙，或许已敏感地意识到我的存在，它突然沿墙角窜出，并迅速地进入被沙发遮挡的背后。我立即上前拍打沙发，希望这响动促使它逃开我的小屋，不知道是没意识到那敞开门可以出去，还是它不想出去，它沿着四面墙的角落流窜。我站在屋子中间，跺了几下脚，嘴里低声吼道：滚出去，出去！很快，它呼噜着绕着墙壁转圈子，和我捉起不安的迷藏。

　　环顾四周，找到躺在木箱之上的一把旧斧头，我用这个利器击打四面的物体，响动刺激了这个家伙的逃窜。转了几周之后，它突然停在我的对面。没有遮挡物的地方，我清晰地注视着，它抬起了头，尖削的嘴巴，支楞的长须，明亮的眼睛，它同时注视着我。那一瞬间，我挥舞斧头，它也突然跳起。我没有攻击到它，它的牙齿却在划在了我手腕上，我感觉到一阵疼痛。我胡乱地挥舞斧头，两个回合之后，这家伙迅速逃到靠近电脑的墙角。我定了一下神，继续用斧头攻击它。逃窜了几周之后，它又回到了电脑桌的横梁上。我看着它蹲伏在横梁上，喘息，眼睛有血丝一样的光……我慢慢靠近，突然用斧的顶端用力地压向它的身体。这次它没能跳掉，斧头压在了它的腰上，它无法动弹。这样僵持了好一会，这家伙眼睛依然盯着我，我担心一松劲，这家伙会突然扑向我。我用力，将它的身体压到极限，并一直保持着，过了好久，它终于耷拉下脑袋。

　　几天之后，我又一次发现和它相同的家伙，这一次几乎是在相同的时间出现在我的小屋。我如法炮制，和它搏斗，由于这只比较小一点，也由于有了上次的经验，我很快制服了它。

　　消灭了它们，有好一段时间，我的心情没有松弛下来，随着时间的流逝，不安和恐惧渐渐的淡了。只是，谈起这件事，人们就说它有仙气，不能伤害它们，我仍然不信这个。但是，我为杀死这个东西有着一种不安，它们沉在我的心底，让我不舒服，好久。我甚至迷惑地想，它们当时为什么没有逃出去的意思？在那样寂静的深夜，遭遇这样的事，对我而言，是一种善，还是一种恶？事实上是心理上受到了强烈刺激，这是令人战栗并恐怖的，而由于这样的感觉，使我产生了它搏斗的念头，我想到我可以战胜这个家伙，因为它在我的心里，是一个敌人，或者是它给我的观念以及我的记忆和生活带来过伤害吧。 　　我这样给自己杀死两只黄鼠狼寻找理由，内心却想：我不想去杀任何动物和生灵。当人问我：你为什么对“黄鼠狼”产生敌意时，我便觉得有了困惑。既为杀死感到不安，但又觉得杀死它是本能的决心和冲动。我想这中间是不是有着一种深刻的渊源，有生理的，也有心理的，还有记忆的，在当时的是不可调和的……。 　　其实，想着让人和动物和平相处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我们说生存的本质历来是弱肉强食的。当一方对另一方构成生命的威胁，必然会产生反击或者杀戮。但我设想，倘若，人和动物少一些冲突，少一些危害的事件，少有些记忆和观念上的渊源，这样的事大概会越来越少吧，而人和动物也则能更好地相处在这个世界上…… 　　　　　　　　　　　　　　　　 　　黄鼬，俗名黄鼠狼。其中最小的是伶鼬，体长10～15厘米，尾长3～4厘米，体重30～70克。体型较大的是黄鼬和艾鼬，体长30～50厘米，体重0.5～1公斤。鼬性活跃，胆大，嗜血，贪食，具掠食性。鼬在夜间单独捕食，主要猎物为啮齿动物、鱼、蛙和鸟卵，有利于控制啮齿动物的繁殖。 　　　　　　　　　　 2007年5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