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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星夜里,听翅膀的声音

2022-01-01叙事散文yangyizhuo

星夜里,听那翅膀的声音
1灯光下,儿子蜷在沙发的一角。看我推门进来,他突然问,“爸爸,人老了,都会死吗?”“是的。”我不愿意对五岁的儿子说谎话。“你老了呢?妈妈老了呢?”儿子又问。“都会死的。”“我呢?”儿子的眼里更多些惶恐。“会的”我俯……
星夜里,听那翅膀的声音 1
  灯光下,儿子蜷在沙发的一角。看我推门进来,他突然问,
 
  “爸爸,人老了,都会死吗?”   “是的。”我不愿意对五岁的儿子说谎话。   “你老了呢?妈妈老了呢?”儿子又问。   “都会死的。”   “我呢?”儿子的眼里更多些惶恐。   “会的”我俯下身子,把他抱到怀里,开始有些后悔,我一开始的答案也许就是一个错误了。毕竟他才只有五岁,不该让他过早的承受如此沉重的真实。   “我不想死啊……”儿子撇了嘴,哭的满脸满身都是伤心的眼泪。   我应当如何去劝解儿子的伤心,我也不知道他是如何竟问及如此话题。   “生死”二字。人生最根本的母题。所有的困惑都是她的子命题。婉转过千载的生命洄流里,多少的大智大勇,大彻大悟,都想给凡俗的人世一个满意的答案。然而人们都在信任而又怀疑,坚持而又否定着,始终没有一个圆满的定解。人生百年,匆匆如逝。在这如流的年华里,人们更多的时候直如无根的浮萍,又像散落的花瓣。只是一种“身欲静而水不止”, 只是身不由己的顺流而下,竟少有闲暇去想什么“生死”。   一个初解人言,不经人事的黄口稚子,忽地就谈到了“生死”。奇怪吗?想也无怪。刚刚脱离母体的孩子最是眷顾母亲的温柔,未经世事的孩子,站在生界之外,看芸芸众数,反到更加的直接。   一个在滚滚红尘中几经翻转的人,直到山穷水尽之时,才会想起“人穷而返本”。忽地会问一些婴儿般的问题来,“天如覆盖,怎么会掉不下来?”“天上这明月,几时有的?”而最多的便是问及生死。 2
  据说,唐伯虎在最后的绝笔诗里说,死,只是过又一次异乡远行。这已经是一种难得的超脱豪迈。然而,却远不如“视死忽如归”更为贴切一些。   人之为人,是集结了多少的冥冥的精气,换得了如此悲欢有知的百年?在此之前,我为何物?不过飘飘尘埃,杳杳青气。在此之后,我又为何物?枯骨死肉,颓然化土。又只不过复归飘飘尘埃,杳杳青气。归去来兮,便是人生大安。如此而已,生又何苦,死又何惧?   死是生的本质。听来颓废,也不妨是一种智慧与通达。 3
  有神仙方家点化凡尘。便让人邯郸一梦,抑或黄粱。   按他的说法,人生在世,富贵忧嗔,不过烟云,不如早醒。
那么,醒了又便如何?   按他们的说法是去“修仙学道”。只可惜,那只不过一种自欺欺人的理想罢了。至今,我们始终无法看到一份信得过的证明:会有什么仙人,他们可以跳出三界,不在五行。他们真的可以餐风饮露,寿同日月?   而在一些不知趣的所谓天文学家的说法里,日月都是有寿的。而他们坐了比天马更健硕的飞船,撞出了所谓地界天宫,又说本没有一个仙家境地。   仙家的理想被撞破了。   他们一世的苦修,修的也只一世,且小了世间的食色甜美,多了凡人所没有的另一番苦处。如此看来,即便他们真得能延些年寿,也只不过又比凡人多凭添了几年的生苦?反到不如这些任意生死凡俗世人更加逍遥畅快。 4
  很早看过一篇文字,大致意思如下:有虫,叫做十七年蝉。它要把自己埋在暗无天日的地下整整十七年的时间,才有机会爬上树的枝头。饮一口清露,唱一曲歌谣。而这一段生命也仅仅不过几天的时间。   作者用一个公式来感喟人生了,说按蝉的生命比例来推算的话。我们这百年的生命,是在经过了几万亿年的等待的呵!   他在说,我们这有限的生命是何等值得珍贵和珍惜?   的确,在世的生民们,只要有的闲暇多会叹惋一回这有涯的生,及伤感于无计的死。   “人生天地间,怱如远行客”。我常常会莫名的会为这一句而恻恻同感。一条茫茫无尽陌生路,两边是连天无际的衰草。从一个清秋的晨,我看到另一个我,就这样从眼前倏的走过,刹那间就在路的远处。我喊,他却不应,只是在怱然的走过。我赶不上他,看到他的衣带在远远的飘荡。天色又已是傍晚,看脚下黄草上露水已经打湿了我的芒鞋。   人都说老杜沉郁。“悠悠何所似,天地一沙鸥”,他的忧郁却远比“天地远行客”要轻盈的多了。   匆匆百年,如何能挽的住?哪怕留它一时半刻,一分一秒?只是不能。   于是,有人想的是“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   有人想的是“要留清气满人间”。   有人想的是“留取丹心照汗青”。   佛家的谒,最是给人以希冀和幻感,他们说:六道轮回,无穷无已。前尘后事,生死不灭。   所有这些,无不是对于“有涯的生”和“无计的死”,人们在无法解释时的一种不甘罢了。也或者说是一种对生命的苍白的珍惜――把自己生命的张力扩大到最有可能的别人生世;也不妨解释为一种对死的惶恐――他并无法左右这死的必然。 5
  若是让我想像死神的模样:   她通身洁白的衣裙,不染半点沙尘。如玉如冰的肌肤,不会有半点的重量,她飘飘游弋于所有的时间和空间的维度。当她垂下如瀑的青丝,在你的额头轻轻凉甜一吻,高傲的转身就走,从不回头。   我们便会身不由己,亦步亦趋着她的引领。哪怕万贯的家财,哪怕泼天的富贵,哪怕刻骨铭心的相约,哪怕是自己至死还不肯瞑目的悲恨…… 六
  不知有谁想过?有谁又愿意承认,很多时候,死竟也是一种神奇无比的诱惑。 七
  对于儿子的问题,我不能给出一个让自己满意的答案,但更不愿意漠视着他无法停止的伤感。   我对儿子说,“人死也不必害怕。做个好孩子,一直做下去。死后就能变成天上的星星。”   我熄了屋里灯,拉了他的手,出门,去楼前的栏杆前,给他看天上的星星。   “爸爸是好孩子吗?”儿子还不到栏杆的高度,仰着脸,眼里便落进两点星光。   “是的。”我想了想,向他保证。   “你可以变成星星吗?”他又问。   “能。”   “那,我什么时候能长翅膀啊?”过了半天,儿子突然问出另一个新鲜的问题。   “长翅膀?做什么?”我不知道他又在想什么。   “等你和妈妈变成了星星,我可以飞到天上,去看你们啊!”   我又一次答不上儿子的问题,心里一片水渍。   我想在天上的星星那里,看我们现在的这个世界,也应当是遥远而模糊。只是在化成远星的某个夜晚,我们都静静在那里闪着冷冷的光,轻轻的听到,有翅膀拍动的声音:哦,那是我曾在一个远远的地方,曾经唤我作父亲的那个孩子来看望我们来了。我向旁边的那颗星眨一眨眼,亲爱的,来,我们一起照亮了他的来路吧。 八
  一些问题,想不明白,又有什么关系?   不用想,却在做。   悲喜的过程也许正是最好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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