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藤满篱笆扁豆花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20:17 编辑 <br /><br />　　　　　　　　　　　藤满篱笆扁豆花
　　　　　　　　　　　　　【若荷】
　　晚春时节，到附近的田野散步。经过了一个冬日冰封后的土地，仿佛一夜之间被和暖的风吹化了，土层松软，河冰融开，各种生命蓬蓬勃勃。怀了对新生活的憧憬，我在绿意盎然的春天里眺望：桃花绽放，柳摇鹅黄，小草如针毡般在大地上随意萌发……
　　一道整齐的竹篱吸引了我，那上面爬附着几株植物，细嫩的须蔓在灿烂的阳光下横穿竖钻，顽强生长并企图占领偌大的一道篱笆。呀，扁豆！我几乎惊讶地喊出它的名字。尽管它只有几揸长，但我看得清楚，认得它那细长的青藤和嫩绿的叶片。我怀了惊喜打量着眼前娇嫩调皮的它，知道不久它就会藤藤茎茎，将整个篱笆缠绕得满满当当，然后在叶芽之下开放出一串串的紫色小花，并结出硕大饱满的豆夹来，直到霜降来临，整个篱笆都会包裹在它那清亮活泼的绿色里。
　　那道整齐的篱笆，就编织在一户人家的院墙外，篱笆内，应该是那户人家的菜园了，整齐的菜畦清晰可见。节令刚进晚春，身上的毛衣还没及脱下，扁豆却已不知寒冷的生长出来，藤蔓长长地在篱笆墙上攀来爬去，调皮可爱。主人勤快，天气刚暖便早早的在土里播下了它的种子，使它能够在这么好的春光里生根发芽。
　　在所有的植物里，扁豆是我最熟悉的一种，也是我的最爱。小时候住在机关大院，墙院深深，岁月漫长，苦困日子里的母亲便喜欢种它。那时候，父母用很少的工资养育着我们五个儿女，为了节省开支，母亲就在院子里开垦出一片小小的菜园，可不知什么原因，就在母亲未及种下青菜时，莫名其妙地让人抢先种上了味道难闻的蓖麻。母亲对此毫不介意，不久就在院墙根下种上了另一种植物。
　　春暖花开的时候，植物生长出来，嫩嫩的两个芽瓣，如顽童高昂着的项颈顶出土层，细细的茎蔓摇摇晃晃向高处攀缘。它们爬呀，爬呀，慢慢就把整个墙头爬满了。墙上盘满了它那柔柔的藤蔓，藤蔓上长满了它茂盛的叶子，叶片深处开出了一串串淡紫的小花，如蝴蝶的翅膀翩翩欲飞。不久，花落，结夹。豆荚宽扁，色绿肥厚，一边缝线处暗紫色。豆夹长成，母亲带领我们拿了竹箩，由她站在高凳上，拨开密密的藤叶采摘。这时的我才知道，它叫“扁豆”，它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蛾眉豆”。母亲叫它“眉豆”。
　　扁豆从此走进了我们家中，成了每天必备的菜蔬。母亲能者善劳，厨技高超，有多种吃扁豆的方法：将嫩扁豆摘下，入锅炸成七分熟，然后一片片均匀摆在席子上晒干，晒干后的扁豆收藏起来便成了冬天唯一的干菜。将扁豆洗净晾干，投到老盐水里浸泡，渍淹十天半月，便成了鲜泡菜。另几个吃法，就是将扁豆剁细，掺入花生油包水饺，这叫粗菜细作；扁豆剁细，掺进豆渣加盐少许，水大半勺，闷熟就成了喷香的豆沫；扁豆摘筋切丝，清油爆炒红辣椒，直到现在，这还是一道味道不错的待客菜肴。
　　扁豆吃得多了，我才真正注意到原来它是当地普遍种植的一种豆棵植物，在日子窘困的岁月里，几乎家家户户都离不开它。每当串门到一户人家，墙上，残破的篱笆上，到处都晃动着扁豆的叶蔓，招展着扁豆花那美如蝶翅的影子，花香满院，蜜蜂围绕着它“嘤嘤嗡嗡”，人站在院中，顿时有一种祥和的气氛溢满心头。
　　扁豆多行晚春直播，以玉米秸秆、篱笆、院墙作支架，也可种于田边地头。扁豆耐旱，不大用管理，点种或移载都可，当地农家多有种植。村里谁家孩子多，谁家就种得最多。邻家有四个孩子，两个儿子，两个女儿，长子恰巧也叫“扁豆”，不知因何起了这样一个富于联想的名字，是因为家里长年离不开扁豆吧？反正扁豆在二十岁之前吃到的蔬菜除了扁豆，其他吃到的少而又少。记忆里，扁豆的母亲用它付厨的机会最多，当有客来，扁豆家的桌上也只不过是一盘辣椒炒扁豆丝，扁豆烩肉片，所谓的肉片又切得极小。过年的时候更是离不开扁豆。扁豆的父亲东奔西走买回半个猪头，扁豆的母亲就将晒干的扁豆摘净，拿泡开的扁豆皮加进半锅水炖猪头肉，煮熟后的扁豆肉似冻非冻，汤水如凝脂一般，全家人顿顿拿它就饭，竟然能吃个年头年尾。
　　扁豆长到二十岁考上大学，考上大学的扁豆后来回老家做了中学教师，如今扁豆已经四十五岁，是位有着丰富教学经验的老教师了，结了婚做了父亲生了儿子，儿子现在省城上大学。也许是一种最爱，扁豆也喜欢在每年过年的时候到集市上买些炸好晒干的扁豆回家，节日里亲自下厨炒上一盘独具特色的扁豆菜。
　　有一回我在集市上碰见扁豆，“魏老师___”我喊，现在大家已经不再叫他扁豆。
　　“买的什么？”
　　“扁豆。”他举起手里的东西朝我一扬，然后小心地抱进怀里，仿佛是什么宝贝。
　　“是眉豆吧？”我故意用家乡话问他。抱着扁豆的他说，“现在的扁豆值钱了，一斤六元钱呢！”说罢脸上笑成了菊花。
　　呵，六元钱啊，这要在当年能买它一麻袋呢！
　　是啊，在经过了漫长岁月的无私付出之后，这最为平凡的菜蔬已经被人们大量种植，作为目前无污染绿色食品远销到祖国各地，成为我们节日餐桌上真正的佳肴上品。扁豆，这毫不起眼的普通植物，这贫困日子里的珍贵植物，在我们物产丰富衣食无忧的今天，仍然为人类身体营养的补充和健康需要作着巨大的贡献。资料记载：扁豆为豆科、扁豆属的一个栽培种，多年生或一年生缠绕藤本植物，别名蛾眉豆、眉豆、沿篱豆、鹊豆，以嫩荚或成熟豆粒食用。每100克嫩豆荚含水分89克～90克、蛋白质2.8克～3克、碳水化合物5克～6克，还含有毒蛋白、凝集素以及能引发溶血症的皂素，有很高的营养价值。中医百科记载：扁豆，甘，微温，补脾止泻，消薯化湿，解毒和中。嫩荚和鲜嫩豆粒作菜可炒可煮，武火煮滚清水，放入扁豆、米，文火煲至扁豆软熟米成粥，能起到健脾袪湿，活肤除斑，具有保健美容之功效。
　　岁月消逝，我对菜肴的品味起了不少的变化，然而它在我的生命时光里的感受依然。它带给我的不止童年的采摘它时收获的欢乐，大口朵颐的美味幸福，它还让我感受到绵绵岁月里无尽的亲情。它是我记忆深处的一个始发点，从它身上循环往复，我就是这样在它的呵护下告别了天真无瑕的少年时代，走过了一段又一段难忘的岁月路程。
　　长期以来，扁豆就是我餐桌上的最爱，也是我生活中的最爱。爱它那长于田间地头庭院篱笆上浩浩荡荡的翠绿，爱那如翅花朵倾洒出来的一抹浓浓紫色，它给人的不仅是攀缘不屈排除一切努力向上的精神，还让人感受到一种质朴、淡雅、高贵的品格。
（2398字）

2006。02。10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