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雨燕的村庄
2022-01-01抒情散文李智红
雨燕的村庄李智红/文 图这里曾经是有着上千年历史的“盐茶古道”上,一个及其重要的古老驿站。历经岁月的沧桑更迭,如今我们已经很难想象,当年的那些商贾马队,是如何翻山越岭,艰苦跋涉,把云龙诺邓出产的井盐,经由此地,源源不断地贩运到下关,昆明甚至……
雨燕的村庄
李智红/文 图
这里曾经是有着上千年历史的“盐茶古道”上,一个及其重要的古老驿站。
历经岁月的沧桑更迭,如今我们已经很难想象,当年的那些商贾马队,是如何翻山越岭,艰苦跋涉,把云龙诺邓出产的井盐,经由此地,源源不断地贩运到下关,昆明甚至东南亚各国的。
时下,驿站已经成为雨燕栖居的村庄,古道早已归隐于莽莽苍苍的丛林。
我下车刚一走进村委会的大门,,就已经注意到了屋檐下那一大群任意铺排的燕巢。
井字形的房屋,几乎每一个瓦沟头都有一个燕巢。有几条瓦沟的燕巢,竟然有十几个之多。我大概地数了一下,整间房的瓦沟间,竟有两百来个燕巢,而且全都居住着成双成对的燕儿。
以前也曾见过有上千个的燕巢布排在一块的,不过,那全都是在野外荒郊。不是在废弃有年的碉楼城廓,就是在人迹罕至的悬崖峭壁。远离人类,远离无来由的伤害与喧哗,算不得是什么奇迹。如此众多的燕巢聚集在同一个院落的屋檐之下,我还是第一次看见。
这些大大小小的燕巢,组合成一个庞大的,雨燕的村庄。
居住在这低矮的屋檐之下,燕儿们,好像一点也不觉得委屈,“家家户户”都好像生活得非常的称心如意,幸福而满足。它们细语呢喃,相依相携着生儿育女,繁衍度日,呈现出一派平静祥和的气象。
村委会每天人来人往,这许多的燕儿却从未受到丝毫的伤害和惊扰,这实在是雨燕们的福气。
这个叫梨树坪的村委会,距县城足有百里之遥,地处澜沧江东岸的崇山峻岭。村委会四周群山拥翠,沟壑纵横。人家星散,生态和谐,人与自然水乳交融。难怪燕儿们在逃离嘈杂喧闹的都市和日渐物化的乡村之后,要选择这里作为它们最后的安居之所。
在我们居住的城市或者乡村,也能时不时地见到几只雨燕翩飞。为我们头顶上那一大片死气沉沉的天空,带来些许的灵动和清悦。应该说,雨燕是迄今为止唯一尚未完全离弃我们人类而去的飞鸟。这种长了一身墨玉般闪亮羽翎的小鸟儿,千百年来一直把我们人类当作是它们最值得信赖的朋友。
尽管在这个日益物化的地球上,雨燕们的生存已越来越为艰难,属于它们生存空间已经越来越加狭小,但它们始终在为适应我们人类日益加剧的自私和冷漠,作着最大的努力和牺牲。在连麻雀都纷纷将我们离弃的年代,尚有燕儿与我们相依为邻,不能不认为是大自然对我们人类尚存有一丝微小的期望和信心。
记得童年的时候,在我的故乡,像雨燕这种普通的鸟儿,是随时随处都可以见到的。印象最深的,是祖母曾把雨燕的呢喃,编译成一首儿歌:“我不吃你的谷,我不吃你的米,我只借你的房檐避避雨。别打我,别骂我,我为你捉虫把害除!”。
这些黑色的精灵,要么成百上千地聚集在一起,像一串串五线谱般停歇在那一条条穿越山过岭的电话线上。要么就是不知疲倦地,满世界地翩飞。那一袭黑色的羽翎,在雨前或者雨后的阳光里,总是闪烁着一种特别动人的光泽。它们时而用那灵巧的翅膀,轻盈地划破池塘平静的水面,搅起一圈圈欢快的涟漪。时而随着那畅快淋漓的和风,舒展开矫健的身影,追逐嘻戏,像风一样自由,像云一样快活。它们飞得并不很高,不像鹰的那种高度,会对我们的心灵造成一种无从抗拒的压迫。雨燕的翩飞,会让我们感觉到一种由衷的亲昵和平易。
大雨即将到来的时候,雨燕总是飞得很低。翅膀几乎可以摩擦到那潮湿的地皮。连续几天的雨水之后,云开雾散,天将放晴,这时的雨燕,又会随着散去的云翳,越飞越高,甚至会一直飞到阳光最灿烂的,布满洁白的瓦盏云的那种高度。
在我的家乡,虽然雨燕实在算不上是什么了不起的稀奇鸟儿,但人们都把雨燕称作“家雀”,至今还有“燕儿只捡旺家飞”的说法。无论是穷家小户,还是旺宅高门,若有雨燕来筑巢,都认为是兴旺发达的征兆。所以,人们一直都把雨燕当作少有的益鸟来善待。
记得我还很小的时候,长辈们便时常指着屋檐下的燕巢,不厌其烦地告诫我们:一定要爱护雨燕,因为雨燕是益鸟。是它们一年四季不知疲倦地为我们除害捉虫,看护庄稼,才使我们五谷丰登,免受饥饿。如果有谁伤害了雨燕,那他就会变成个“瘌痢头”。小时候我们都怕长了瘌痢头,因而便一直对燕儿怀着深深的敬畏,从不敢随便去伤害一只燕子。慢慢地,也就养成了善待燕儿的良好习惯。
这些年,能够像长辈们当年教育我们一样,教育后代要善待所有生灵的人,已经是越来越少见了。至于能像梨树坪村委会的人们一样,能够给燕儿保留一方和平友善的“村落”的,则更为罕见。
我想,善待燕儿,善待一切弱小的生命,原本就是善待我们人类自身。这么简单的道理,想来是大多数人都应该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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