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愧疚

　　　　　　　　　　　　愧疚 　　设想这样一个画面：我的张老师他收到一张汇款单，汇额为五十元。附言栏里这样写着：请张老师浏览一下“中财论坛”第173期计酬作品公告里的《永远的感激》—— 　　凌晨一点钟，我失眠了。 　　今天中午，笔友吴打电话过来说，进去看看，你的《永远的感激》被计酬了。 　　打开一看，果如吴所说，我的《永远的感激》被计酬了。但不知怎地，我高兴不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胸中，把我刚涌起的激动慢慢地挤压、吞噬。我纳闷了，应该高兴才对呀？然而屏幕上的一个名字提醒了我——我拿我的张老师赚钱了，我把我和张老师的情感卖给钱了。 　　《永远的感激》里所写都是在这个人情冷漠的世界里发生过的，都是在这利欲熏心的世界里发生过的，都是真实的，都是铭刻在我心中的，是我怀着唯有自己知道的敬意记下来、写下来的。我想骂自己，这份情感，只有天地可以承载，只有日月可以察视，一只笔一张纸怎能盛得下？ 　　而事实就是这样，50.00这个数字在我眼前闪动着，没有花了我的眼，却变成一座山，一座嘲笑的山，一座鄙薄的山，毫不留情地压了过来。 　　我忽然想大笑，笑自己。 　　我笑自己像个傻贾，廉价出售了自己的珍爱之物。 　　我笑自己像个败子，瞬间就败光了自己所有的家产。 　　我笑自己像个赌徒，就这么轻易地把自己的家当给全押上又轻易地输了。 　　笑在苦胆里，眼角却有些模糊了。与张老师相处的一幕幕就像电影一样又浮在了眼前，我在这幻像面前尝着自己斟的一杯水，水里有着泪的影子。 　　我忽然想起了卖宝刀的青面兽，也想起了不听教诲的小学生。 　　唯一给我安慰的是，我写的都是真实的事情，在这一点上，我觉得我并没有对不起张老师。或许，唯其真实，版主才垂青，唯其真实，管理员才予以计酬。 　　本来只是觉得到了教师节，心中确有一些想法跟张老师说，我就把与他交往的这些琐屑之事一一记下来。哪想笔尖在纸上划过之际，一份情感也正在泄漏，一种纯真也正在被玷污。 　　这不公平！九个女神把一支笔交给一个人的时候，却没有这个人的心灵净化，让他在行于神圣的殿堂和污浊的市井中间，眼中挤着光芒和灰暗，耳中塞着天籁和嘈杂，鼻子里呼吸着圣香和腥气。 　　窗外有虫子闭着眼睛在唱，秒针划过暗夜直指宇宙深处，我的一双世俗之手在敲打着键盘，正在削减我的愧疚。也许到天亮，我就能长出一口气了。 　　突然胸口一震，我不是还有四十元钱没有还给张老师么？这难道是天作之合？ 　　于是就有了开头的设想。想着我骑上车子，飞到邮局，要了一张汇单，写上了地址，写上了张老师的名字，又写上了我的名字，写上邮编，拿出早准备好的五十元钱，递过去，邮局的人目光好像有些异样，但我不在意这些。拿到回执，仿佛拿到了我失去的什么东西。就只觉得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 　　我在想像里竟然笑了。笑出了声。 　　远处有只不识时的鸡叫了。权记下以上文字，作今夜安眠之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