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同学录
2022-01-01叙事散文张卫平
同 学 录从学校毕业已经十多年了,这期间,我与青春年少时的同学们大都没有怎么联系,即使有,也不是直接的,仅仅只是接受间接的信息而已。不过,说实话,在我的内心深处,一直都是将他们挂在心上的。据我得到的消息,他们中,有的已经升了职,最大的已居……
同 学 录
从学校毕业已经十多年了,这期间,我与青春年少时的同学们大都没有怎么联系,即使有,也不是直接的,仅仅只是接受间接的信息而已。不过,说实话,在我的内心深处,一直都是将他们挂在心上的。据我得到的消息,他们中,有的已经升了职,最大的已居处长之列,虽然在林林总总的大小官员中,显得有些无足挂齿,但总算是过上了某种程度上的幸福生活,而且多少有了成就感。但大多数的人,其实还是过着普通的日子,有些人也早已调出地矿系统这个行列,不知道整天在忙些什么,大约总还是等到了某种程度上的满足。只有那么一部分人,却是永远难以让我忘记或是忽略的,这就是一直默默无闻的工作在野外地质工作一线的那些同学们。他们由于行业的特性,一直没有显山露水的机会,本身的生活甚至可以说是非常卑微的,但他们比我们大多数的人都活得真实,对这个社会的贡献不见得比那些在传媒或觥筹交错场面中出现的人少。因此我想,在我的同学录中,要记录的,首先就应该是他们。他们,是这个社会的中坚力量。那么,现在就让我们从这部分人开始吧。阿红是其中的一个
阿红,仅仅比我小那么几天,算起来,已经30出头了,按我们当地的叫法,被冠之为一个十分有意思的称呼,叫“老伙子”。说实话,在写类似文章时,我一直不愿意将他们的真实名字说出来,一来叫他们的昵称多了几分亲切,二来也是怕他们的真实名字暴露出来后会给他们的平静生活带去几分无奈的尴尬。阿红这个名字有些女性化,但没有办法,一直就这么叫了。阿红来自农村,我的同班同学中绝大多数都是来自农村的,这有着明显的行业特征。农村的名字自然有着它的朴实和土气,更何况在阿红生活的那个地区,在日常称呼谁时,一般都要冠之阿什么的,阿红大名中的最后一个字是红,他被叫做阿红就是天经地义的了。 老实说,在读书的时候,阿红就没有什么可以出头的地方,不太爱说话,唯一稍稍引人的地方,就是他写得一手好字,有时候,也写点诗文或是其它体裁,而这些,当然得不到女孩子的什么欢心。所以在四年的读书生涯中,阿经绝对没有什么花花草草的事。关于这一点,我可以向毛主席保证。 然后呢?然后很快就毕业了,我们怀着一颗不大不小的雄心壮志,分赴相隔千里的各个山头。陌生而坚苦的生活与工作对年轻的我们还未来得及削减热情。我们在相互的通信中互相交流着在各处的感受。据阿红讲,在他工作的那个位于滇南亚热带气候中的勘查矿区周围,是少数民族居住区。那里有清秀的山水,有对面传来的优美山歌,甚至有篝火旁彻夜的粗朴民间舞蹈和热情似火的姑娘。这一切,对有几分“鸿蒙未开”的阿红来讲,自然是充满了极大的诱惑与刺激。于是他在给我的不知第几份信中,就开始有了长短不齐的诗文,在粗糙的纸上,用娟秀的字体写着有浓烈民歌韵味和韵律的诗句。而我当时,除了羡慕外,就是按他的要求给他寄上几十张邮票,解除他在荒山中寄信的难题,同时也给我寄来一份清新的精神享受和激奋。 然而,没过多长时间,阿红的来信就渐渐稀疏了,野外的风沙很快将我们的激情掩盖在日复一日的隐秘工作中。我对阿红的来信的渐渐稀疏无法提出、也没有权利提出太多的责难,因为这样的稀疏是相互的。阴冷潮湿的住所、漆黑无声的夜以及只能摊在床上写寥寥几个字的条件,很快就被大碗喝进的酒、劣质的卷烟和无聊的麻将之声替代。唯一坚持下来的是,我们心中到现在为止还存有的一个不灭的信念:我们是一个地质人,我们的使命,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在山谷的风和黎明的鸟鸣声中,做出不负于比我们更为坚苦的前辈的业绩来。 大约三年后的一天,我在另一个山头上又意外地收到了阿红的一份来信,信是写在一张随手翻过来的探槽记录卡片的背面的。字迹潦草,横拖直拽,似乎是米芾醉后的写意。这信的确应该是在酒后写就的。信上说他们长住了三年的矿区报告已经提交了,这是一个储量级别为大型的金矿。阿红写到这里神采飞扬,喜形于色。但接着就出现了几分失落之感,说是报告移交后,与他们就没有什麽关系了,开采黄灿灿的金块,那就是地方政府的事了;而下一步,你给我来信的通讯地址在什麽地方,还无法告诉你……云云。话语中可以清晰的读出一份眷念,一种似乎也可以说是失恋式的情绪。当时我对阿红如此的女性化情结大不以为然,甚至猜测阿洪可能开始“开和”,与当地的某位多情女子缠绵悱恻那么一段了。 果不其然,在随后的时间里,因为阿红和我的地址都随工作地点经常变动的缘故,联系就此算是基本断了,起码直接的联系就此是没有了。一年半载回队部一趟,收到的信已成明日黄花,要想再回信也只能是词不达意。于是就干脆不回。只是在某个山头的夜晚,看着满天的星星中的一颗,在有着树叶和岩石气味的凉风中,想起往昔的岁月,一些欢声笑语,想起那么多四散在全国各地的同学,想起身后的一个个矿山所给与我们的难以忘怀的满足与美好记忆,于是又会不由而然地想起失去联系的阿红来,觉得他始终是与我最相切的同学中的一个,于是想起终要给他写上一封信,不管他是不是能够及时地读上…… 后来的事自然与阿红无关了,我在相对的稳定中娶妻生子,甚至尝试着一种与山野关系不太密切的生活。时间是很容易快起来的。这期间我听到阿红已经锻炼成为堆金的专门技术人才。我十分的高兴,一方面我们地矿部门也终于进入矿业开发的队伍了,这是一个好的趋势;另一方面,阿红在其间,肯定会获得较好的收入,早年,他对人家开发他参与勘察出来的矿区可是耿耿于怀的…… 时间太长了,那么就直接说就近的事吧。不久前,我终于得到阿红准确的消息是:他正准备在地质队所在的城市中购买商品房,而且正为钱发愁;队上的集资房,必须是结婚后的职工才能享受。我说,那就赶快扯了结婚证啊,扯了不就算数了。告诉我的人哈哈大笑:结婚证?这么多年,我还没见过他谈过恋爱呢。我说:那他买房干什麽?那人说:买了房好找老婆啊,现在在我们那里,就是这个形势。我听了,算是明白了这么多年在野外一线工作的阿红,并没有像我想象的那样发了小财,甚至也一直没有和哪位姑娘纠缠过。于是我对告诉我消息的那人说:见到阿洪叫他赶快给我来信。说实话,我真想替他操心了。 阿红,我的同学,80年代末从学校毕业后一直在野外一线从事地质勘查及找矿工作,熟悉云南的地质基本情况,熟悉堆金工艺的整个流程,并在几个金矿开发点上工作数年,诚恳朴实,现年三十有余,未婚,至今也依然在野外地质一线工作,游荡于 山林之间,为人如山野般,时时有散淡之气。是为同学阿红之录。
(通讯:671000 云南省大理州广播电视网络信息传输中心 作者:张卫平E-MAIL:zhangweiping123@sohu.com; 电话:0872-2236027)
阿红,仅仅比我小那么几天,算起来,已经30出头了,按我们当地的叫法,被冠之为一个十分有意思的称呼,叫“老伙子”。说实话,在写类似文章时,我一直不愿意将他们的真实名字说出来,一来叫他们的昵称多了几分亲切,二来也是怕他们的真实名字暴露出来后会给他们的平静生活带去几分无奈的尴尬。阿红这个名字有些女性化,但没有办法,一直就这么叫了。阿红来自农村,我的同班同学中绝大多数都是来自农村的,这有着明显的行业特征。农村的名字自然有着它的朴实和土气,更何况在阿红生活的那个地区,在日常称呼谁时,一般都要冠之阿什么的,阿红大名中的最后一个字是红,他被叫做阿红就是天经地义的了。 老实说,在读书的时候,阿红就没有什么可以出头的地方,不太爱说话,唯一稍稍引人的地方,就是他写得一手好字,有时候,也写点诗文或是其它体裁,而这些,当然得不到女孩子的什么欢心。所以在四年的读书生涯中,阿经绝对没有什么花花草草的事。关于这一点,我可以向毛主席保证。 然后呢?然后很快就毕业了,我们怀着一颗不大不小的雄心壮志,分赴相隔千里的各个山头。陌生而坚苦的生活与工作对年轻的我们还未来得及削减热情。我们在相互的通信中互相交流着在各处的感受。据阿红讲,在他工作的那个位于滇南亚热带气候中的勘查矿区周围,是少数民族居住区。那里有清秀的山水,有对面传来的优美山歌,甚至有篝火旁彻夜的粗朴民间舞蹈和热情似火的姑娘。这一切,对有几分“鸿蒙未开”的阿红来讲,自然是充满了极大的诱惑与刺激。于是他在给我的不知第几份信中,就开始有了长短不齐的诗文,在粗糙的纸上,用娟秀的字体写着有浓烈民歌韵味和韵律的诗句。而我当时,除了羡慕外,就是按他的要求给他寄上几十张邮票,解除他在荒山中寄信的难题,同时也给我寄来一份清新的精神享受和激奋。 然而,没过多长时间,阿红的来信就渐渐稀疏了,野外的风沙很快将我们的激情掩盖在日复一日的隐秘工作中。我对阿红的来信的渐渐稀疏无法提出、也没有权利提出太多的责难,因为这样的稀疏是相互的。阴冷潮湿的住所、漆黑无声的夜以及只能摊在床上写寥寥几个字的条件,很快就被大碗喝进的酒、劣质的卷烟和无聊的麻将之声替代。唯一坚持下来的是,我们心中到现在为止还存有的一个不灭的信念:我们是一个地质人,我们的使命,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在山谷的风和黎明的鸟鸣声中,做出不负于比我们更为坚苦的前辈的业绩来。 大约三年后的一天,我在另一个山头上又意外地收到了阿红的一份来信,信是写在一张随手翻过来的探槽记录卡片的背面的。字迹潦草,横拖直拽,似乎是米芾醉后的写意。这信的确应该是在酒后写就的。信上说他们长住了三年的矿区报告已经提交了,这是一个储量级别为大型的金矿。阿红写到这里神采飞扬,喜形于色。但接着就出现了几分失落之感,说是报告移交后,与他们就没有什麽关系了,开采黄灿灿的金块,那就是地方政府的事了;而下一步,你给我来信的通讯地址在什麽地方,还无法告诉你……云云。话语中可以清晰的读出一份眷念,一种似乎也可以说是失恋式的情绪。当时我对阿红如此的女性化情结大不以为然,甚至猜测阿洪可能开始“开和”,与当地的某位多情女子缠绵悱恻那么一段了。 果不其然,在随后的时间里,因为阿红和我的地址都随工作地点经常变动的缘故,联系就此算是基本断了,起码直接的联系就此是没有了。一年半载回队部一趟,收到的信已成明日黄花,要想再回信也只能是词不达意。于是就干脆不回。只是在某个山头的夜晚,看着满天的星星中的一颗,在有着树叶和岩石气味的凉风中,想起往昔的岁月,一些欢声笑语,想起那么多四散在全国各地的同学,想起身后的一个个矿山所给与我们的难以忘怀的满足与美好记忆,于是又会不由而然地想起失去联系的阿红来,觉得他始终是与我最相切的同学中的一个,于是想起终要给他写上一封信,不管他是不是能够及时地读上…… 后来的事自然与阿红无关了,我在相对的稳定中娶妻生子,甚至尝试着一种与山野关系不太密切的生活。时间是很容易快起来的。这期间我听到阿红已经锻炼成为堆金的专门技术人才。我十分的高兴,一方面我们地矿部门也终于进入矿业开发的队伍了,这是一个好的趋势;另一方面,阿红在其间,肯定会获得较好的收入,早年,他对人家开发他参与勘察出来的矿区可是耿耿于怀的…… 时间太长了,那么就直接说就近的事吧。不久前,我终于得到阿红准确的消息是:他正准备在地质队所在的城市中购买商品房,而且正为钱发愁;队上的集资房,必须是结婚后的职工才能享受。我说,那就赶快扯了结婚证啊,扯了不就算数了。告诉我的人哈哈大笑:结婚证?这么多年,我还没见过他谈过恋爱呢。我说:那他买房干什麽?那人说:买了房好找老婆啊,现在在我们那里,就是这个形势。我听了,算是明白了这么多年在野外一线工作的阿红,并没有像我想象的那样发了小财,甚至也一直没有和哪位姑娘纠缠过。于是我对告诉我消息的那人说:见到阿洪叫他赶快给我来信。说实话,我真想替他操心了。 阿红,我的同学,80年代末从学校毕业后一直在野外一线从事地质勘查及找矿工作,熟悉云南的地质基本情况,熟悉堆金工艺的整个流程,并在几个金矿开发点上工作数年,诚恳朴实,现年三十有余,未婚,至今也依然在野外地质一线工作,游荡于 山林之间,为人如山野般,时时有散淡之气。是为同学阿红之录。
(通讯:671000 云南省大理州广播电视网络信息传输中心 作者:张卫平E-MAIL:zhangweiping123@sohu.com; 电话:0872-2236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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