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个舒适的枕头比啥也重要

    枕个舒适的枕头比啥也重要

    3月28日
    昨晚淋浴下洗脚，没揩干，今天就感冒了。一夜没睡安稳，早早醒来，头昏脑胀早辅导。早饭后接着两节课。课后补敲昨天日记。
    这几天瓜果轮着吃。前天西瓜。昨天香蕉。今天圣女果。气候反常，胃口还不好，不敢吃凉的。吃了一小片糕。菜是菌烩油菜，西红柿鸡蛋，大师傅舀了三个肉丸。
    回宿舍休息。早晨走时没关闭空调，有了些许热意。
    头一挨枕头，异味直窜脑海。扔掉折磨了我三晚的枕头。床单裹了替换裤子内衣作枕头。这下该睡好了吧。
    家乡有睡扁头的习俗。孩子满月后，枕头芯的荞麦皮黄芪皮就换成谷子高粱豌豆。让孩子仰面睡，头被谷豆烙扁，显得天格饱满地格圆润。我自小不安分，没睡成扁头，头前后宽度大于左右宽度。人说我槟榔脑袋。我自嘲地说，咱这颗槟榔脑袋体大液多。撩逗次数多了，我为没睡成扁头烦恼。还埋怨过母亲。
    那年上悬空寺，看见我县“活神仙”忽悠一位领导：天格饱满地格圆，一看就是个财神爷。来来。我给您起一课。陪同的县领导怒斥：去去去。一边凉快去。同事看我发呆，笑着说，神奇？屁！他看分管财政的副县长陪着，还不知道那是位财神爷。突然觉得当年埋怨母亲，实在无理。心底涌出暖流。
    想着往事，手没停。躺下试试。高枕无忧。我这枕头太低，无忧不无忧倒在其次，关键是对身体不好。血液倒流脑袋，我高血压，吃不消。四顾茫然。看到床头柜放的书。何不用书做枕头？
    刚进城，人生地不熟，学生大都来自山区，难教。压力大，以致神经衰弱，竟至脖颈僵硬。睡觉时，狠狠心枕了几本刚领的还没来得及发的16K资料。纸香墨香钻鼻孔，通五经走六脉，过五脏散至百骸，直抵神经元末梢。脖颈搭书脊，按压大椎穴，暖流直窜头部，我感到血液奔腾，通体舒泰。
    起床钟声响起时，我方醒来。差点就享受到自然醒。
    自此以后，我多了个癖好：枕书而眠了。
    书是《2019年度散文诗选》。漓江出版社出版，散文大家王剑冰先生主编的。我的《记忆深处的鸟》入选。
    十几天前，文友，也是编辑的杨黎兄弟发朋友圈，说买《2019年度精短散文选》，错买成散文诗选了。看目录有我的散文诗，立马给他留言：小弟不要的话。给我。我给你转书款。可否？几小时后，他回复：可。立马给他发红包。疫情期间，我们全封闭教学就带几本书阅读。几本书垒在一起，正好是枕头的高度。
    我安然入睡。
    电话骤然响起。机屏显示1:18。睡了一个小时。一学生问候我。我低声答：休息。我们封闭了。同宿舍还有其他老师休息。学生连忙说对不起。挂断电话。躺下却睡不着了。脑里翻腾昨天发给韩嘉川先生的《潜伏在身体里的声音》。原构题目是《穿越。并驻守在身体的声音》。写了春天柳哨儿、水白灵儿声。夏天鱼儿唼喋声，松鼠吱吱声。冬天蝙蝠吱吱声。秋天竟写了艾蒿香。艾蒿香住我心头，在我身体游走，但艾香是声音？何不写家畜叫声？我来自山区，来自土地，该记录本质，记录我跟土地、牲畜关系。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猛然惊醒时正好是2:20。下午没课，但我不敢睡了。到办公室备课，分析昨天考试题。到校报办敲中午想的家畜的声音。
    登微信信。孩子数学群显示，她昨晚没交作业。政治群显示她没交政治资料整理。给妻子留言。不理。3点多了。还休息？打电话。不理。反复留言。心神不宁记录了中午跳出脑际的牛哞驴嘶。鸡打鸣声跳出来，狗吠跳出来。打住。那是下个命题了！孩子才是当下最重要命题！再催妻子。不理。没心思敲字了。
    回办公室。对桌女教师正跟读四年级的儿子视频，谈作业。说着说着，女老师眼角泛出泪水。我笑笑安慰她。孩子一人在家？今天星期六，他爸爸在呢。但他啥也不懂。眼圈就红了。
    她是不是逆行者？！我不由蜷曲胳膊伏桌面，头枕胳膊窝，读史铁生先生的《我的丁一之旅》。
    史铁生这本书语言绵密，水拨不进去。意象跟着意象，意象叠加意象。人。物。事。花鸟虫鱼。实体意象自然好理解。可是。可是。他笔下的爱。做爱。精神与肉体融合。分离。也是意象。刺激得我脑子飞速运转。这种绵密语言就是史铁生的舒适枕头？
    该歇歇眼了。前几天直播，刷屏，阅读，熬坏了眼睛，竟至眼红一周。医生命令一小时就歇歇眼睛。
    起身接水喝。对面女老师正用袖角抹泪。
    她也需要个舒服枕头呢！
    晚饭后洗澡，消除疲劳，调节身心。
    然后敲出牛驴声音。上晚四自习到10:40。11点休息。枕头舒适呢。突然想到枕戈待旦。古代出征将士枕着武器，保持警觉。我枕书为了舒适！对面女教师需要一个可枕的臂弯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