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吃西瓜

今年妻子不让我吃西瓜，说西瓜凉，我身子弱。

好象今年夏天是最热的，我们广东倒不觉得，长江流域却热出了新高度，有的气温都四十度了，真是要命呀，幸好有西瓜。西瓜是消暑佳品，简直就是为夏天而生，别说吃，光闻到切开的瓜味，就浑身清凉，要吃上几口，那舒爽，是多幸福的享受呀。不能吃，只好回味，就想起小时候吃西瓜。

小时候吃西瓜，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当时没有冰箱，西瓜只能吊到水井里浸泡。井水有个特点：冬暖夏凉。冬天井水打上来，有袅袅水气，象冒着热气，夏天又清凉沁心，象冰水。西瓜在井水里浸上一二个小时，就更清凉更可口。这也不是什么大秘密，古人一早知道：“浮甘瓜于清泉，沉朱李于寒水”西瓜是浮的，就算偶有脱离，也不怕，用水桶象打水一样兜上来就行，就是麻烦些。小时候，见大人们满头大汗，半个小时也没把西瓜打捞上来，急得团团转，觉得特别有趣好玩。

那时候，无籽瓜，美人瓜，石头瓜，这瓜哪瓜，通通没有，只有那种碧绿的大西瓜，圆溜溜的，红瓣黑籽，甜得起沙。大人说，把西瓜放到耳边轻拍，就能听出熟不熟，我到现在还没学习会。都有响声，哪种才是熟的，哪种又是不熟的？我听不出分别来，这学问比分小少还难。一个西瓜十来斤，不像现在的美人瓜，苗条得很，可我们还是嫌西瓜不够大，吃不够瘾。

说是回忆吃西瓜，其实就是回忆那一回。那次，我发烧了。当地的民间有说夏天发烧，吃西瓜可以退烧。小孩子怕打针，死活不肯看医生，父亲摸了摸我的额头，听说吃西瓜能退烧，就打算买个回来给我吃。“整个都是我的，我一个人吃一个西瓜“，也不知是持病生娇，还是持宠养娇，那天，我梗着脖子，嘟长嘴吧，直嚷嚷，非得整个瓜都是自己的。

“西瓜这么大，你吃得完？顶多你先吃得饱饱的，我们再吃，行了吧？”
“不行，我就一个人吃，我就要。”，嚷到最后，都带哭腔了。
“好吧，好吧”父亲出门买西瓜去了。

我在门口一直眺望。一会父亲的身影出现了，怀里抱着一个碧绿的大西瓜。因为是“我的“西瓜，我要求父亲别切成一块块，就中间一刀，分作两半，一半先留着，另一半，我拿一个匙子，一勺勺挖着吃。以前每次吃西瓜，不是啃得两腮满瓜籽，就是双手汁水淋漓，狼狈不说，多消费清凉甘甜的瓜汁呀，舔也舔不回来呀。我一直很想可以把西瓜切成对半，拿匙挖着吃，这样就不会浪费一点瓜汁，又干手净脚，还吃出文雅，潇洒，，，一直没有实现理想的机会，这天终于给我等来了。西瓜抱怀里，顶着鼻子，那感觉，仿佛是瓜山肉池一般，美妙得不行，兴奋得不行。我以为自己是头牛，不用几口，就能把这半个西瓜吞下去，才吃了一半，就肚子滚圆，西瓜再美味，也撑不下去了。肚子怎没西瓜大呢？

最后的结果，我忘了。我的记忆里，只有吃半个西瓜的记忆，没有吃另半个的印象。烧退了没，同样没有了记忆，所有的记忆，全在那半个西瓜上。

一个人吃一个西瓜，当然不难，当然，难的也不在西瓜上。
2017-8-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