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猫（2）

      母亲在世的时候，每当要来小猫，都会两手握小猫前爪冲锅台口作揖，嘴里念叨：“拜拜灶王，拉屎尿尿在粪上！”这仪式过后，灶王就会指引小猫在外面拉尿，似乎屡试不爽。今年要来小猫后，由于事忙，忽略了这仪式，好在小猫只在屋里拉了一次，被揍了一顿，其后都是在外面拉撒，这点还能引以为傲吧。
      这猫很有捕猎的天性，两月大就很好动，院里的青蛙蚂蚱壁虎之类经常难逃其利爪，成为口腹之物。有时会把猎物叼到屋里，我看到还活着的青蛙，总是不忍，用嘴对猫耳吹气，使其摆头放弃猎物，然后拿到外面放生。看来猫虽然能治鼠患，但却成为其它小动物的瘟神，人为建立的平衡总是带来新的不平衡，也是种无奈吧。某天晚上，伴随着一阵呜嗷咆哮声，小猫口里叼着一个东西钻到菜地里，以为又是青蛙，想解救之，细看原来是只小老鼠，被猫放了，跑几步又被抓回，直至玩够了，然后嚼而食之，看来有志不在年高，捕鼠不分大小啊！家人对猫之喜爱又升格了几分。
      一日，堂弟串门，随带白犬一，猫一见犬到，一改平日天不怕地不怕的秉性，迅疾落荒而逃，不知去向，两天一夜未见其踪。没了猫的喧嚣，饭桌似乎也冷清了许多，我儿子满世界去找，每次听到一些响动总是去看猫踪，但一次次失望，尽管不愿意面对，我老婆还是认为猫是找不回了，不是走失便是被猛犬之类咬死了。丢猫次日傍晚，电闪雷鸣，大家都躲在屋中看窗外暴雨如注，突然我儿子说有猫叫唤，大家都说他想猫神经过敏，他坚持没听错，开门一看，从雨雾中冲进一猫，浑身淌着水，拼命地往人腿上蹭，我老婆定睛一看，可不就是那失踪的小东西吗？且喜且嗔的埋怨猫：“你去哪了？咋都找不到？”接下来电吹风伺候，一通下来，很狼狈的落汤猫又恢复了往日神采。至于失踪两日去了哪里也就不得而知了，能平安归来也算是有惊无险了。
      猫日渐长大，好动脾性逐减，多数时间睡懒觉，吃饭时就会黏在人腿下来回蹭，然后抬起头用渴望的眼睛盯着你，嘴里故作温柔的发出调小音量的撒娇声，经常叫得人心软，丢点食物，猫吃完继续上述行为，直至吃饱就安静了。不给东西是不上桌子的，无论跟前有没人，我经常鼓捣电器，屋里到处像是杂货铺，猫经过这些杂物时，总是扬起前腿站立观察一下有无不稳定物体，然后才跳上去，迄今没碰掉过任何东西，当看到我工作时，它也会知趣走开，这点素质令我称奇。
      近日，随着一场暴雪降临，猫精神日渐萎缩，食水不进，叫声也是有气无力，肥硕身体迅速瘦的皮包骨，以为是因天气突变引起感冒。灌了几次感冒冲剂无效，很快会呕出来，五六天耗下去，肚子干瘪，但拉尿还坚持到外面去，晚上怕它冷，盖个垫子，半夜我醒来，看着猫仰面朝天躺着，一只爪子还像调皮孩子一样伸出来压在垫子上，我竟然有种难舍的心酸，难道眼看着它不行无计可施吗？第二天咨询了兽医，说是感冒，打了一针庆大，晚上猫精神似有转机，夜里挠门要出去，放出去竟然一夜未归。大家估计是可能觉得不行自己死到外面去了，虽说这结果比看着它憔悴而死要好，但仍是心有不甘，次日中午在废弃的猪圈里找到了它，似乎连叫唤气力都没有了。抱着死马当活马医心态又打了两针，我儿子又买来牛奶，用针管给它灌下去，别说还真起作用了，它能大声叫唤并喝水了，与死神擦肩而过了！或许猫真有九命？
      这猫命运多舛，但总算活了下来，接下来会以讨厌和讨巧行为在大家嬉笑怒骂中继续它的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