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红了

樱桃红了 当五月的春风在齐鲁大地上悠悠吹熟满树黄橙橙、红通通的樱桃后，只一个轻轻的回旋，就又从齐鲁大地向南，经过荆楚大地我的故乡，最终在岭南大地上歇脚。
　　快递员将两箱包装完好的樱桃放在办公桌上，递给我签收面单，无不羡慕地说，两箱樱桃呀，还是从山东泰安邮寄过来的，纯绿色季节性天然水果，当礼物送给你，真让人羡慕。我笑着问他，为什么说是礼品，而不说是我自己买的？他说，面单上收件人一栏对你的尊称是老师，很显然，它是赠品。
　　两个纸箱包裹的严严实实，侧面是催晓阿姨亲笔书写的双方通讯地址，以及留下了她的真实姓名郭英玉。字迹工整清秀，一如她的面貌。
　　用剪刀小心翼翼剪开包装，里一层外一层的裹，整整裹了三层，亮在眼前的，是两箱分别一点五公斤重的黄蜜樱桃和红灯樱桃，诱发出来的香，勾住了我的胃，垂涎三尺……
洗净，含一粒到嘴中，咀嚼，流淌在唇齿间的蜜汁，从喉管缓缓下落直入胃中，像一首抒情诗，荡起柳色涟漪。 和催晓阿姨相识，缘于文学网络，确切地说，是缘于诗歌，缘于我对她一首儿童诗的编审，推荐鼓励。尽管，那首被推荐的儿童诗最后被主编无情地取消了，但在她心中，仍对我充满着无限的感激、感恩。

聊天中，她告诉我她是山东省泰安市一名私立幼儿园的园长，工作地点在农村，1964年生。初中毕业后就走上了幼教工作岗位，风雨三十载，从妙龄的花季雨季走到如今的半老徐娘，仍没有停下人生的信仰脚步，坚持着因为爱，所以奉献。她说，之因为太热衷于幼教事业，热爱一个个满脸幼稚朝气的孩子，所以才多次放弃了人生中属于自己许多美好的东西——爱情、亲情、友情、升职、转正、家庭、健康……说着说着，我能感受到荧屏的那一面，她在哽咽、泪流满面。我是一个感性超强的人，更有着同她相似的身世，夜深人静，坐在电脑前，看着屏幕上她发过来的文字，心跟着起伏、泛滥、痉挛。 她要我给她指导诗歌写作，并称我为老师。我汗颜的说，老师绝不敢当，因为，本身我就不是老师，在网站当的一名普通编辑，只是兴趣爱好罢了，没有经过严格的考评，更不是一名专业的诗人或作家，社会中，是一名流浪在外四处漂泊不定的打工者，论年龄，我也比你小很多，所以，老师两个字用在我身上，很不恰当，听起来汗涔涔。我要她直呼我的名字骏森或是笔名心旷。为了驱逐彼此心间的不自在和尴尬，索性，我把刚开始也称她为老师的叫法改成了阿姨，因为她和我的母亲同年代出生，从事的行业也一致，这样叫起来，亲切、自然许多，她欣然同意。只是，在关键时刻，她仍改不了对我尊称高老师，就如这次给我快递樱桃面单上的称呼。 通过读她的网络文字，以及QQ聊天，电话语音、视频，让我对这位生活在山东农村年近半百的催晓阿姨有了深入清晰的了解。她的人生路走的坎坷曲折，青春年华，在那个理想缤纷的上世纪八十年代，为了爱与美，信念与理想，以及特有的固执，在矛盾中总是犹豫徘徊，最终选择了事业大于爱情，一次又一次放弃了人生唯有也仅有的花前月下，卿卿我我，直到28岁，才在家人的催促与压力下勉强草率结婚成家，因为在结婚之前，双方没有充足的了解，性格、爱好、学历完全不一致，可想而知，婚后的不幸福是难以让人想象。又在时代改革春风的浪尖，依然是为了坚守心中那份崇高的信仰——幼教事业，一次又一次错失了命运的转折。三十年来，用辛勤的汗水、智慧的结晶、爱与大爱培育出了一批一批又一批的新苗，长成一棵棵参天大树，成为国家的栋梁，如今年过半百，仍在这条路上举步维艰地跋涉着，却丝毫没有享受到国家的优惠政策。当人到了一定的年龄，面对事业以及家庭的不顺，身体健康逐渐走下坡路时，难免，一个人的夜晚，会往事回首，生起诸多悲凉、割腕叹息的感伤。这时候，唯有文字最能安慰受伤的心灵，我便是从她的这些日记文字里面读出她内心的辛酸史。而读的最多的，还是她在幼教事业中写下的那些无以计数的儿歌，自编自导自演，每一首都散发出智慧的光芒。在当今社会越来越失去忠孝节义的年代，她的这些心灵成长的儿歌，无疑会唤醒人类的灵魂，轰动整个中国。去年冬天，她用电子邮件发给我一份文稿，文稿内容是她这些年在工作中写下的几百首儿歌，请我帮她编排校对，以及给文集取名写序，准备自费出版。面对她的诚挚邀请与高度信任，以及对我个人来说，无论是内力还是外力都感到是压力重重，但又实在难以拒绝，除了排版我实在没有能力帮忙外，剩下的，都顺利完成。根据文集内容，我给诗集取名为《轻歌启航》，根据时代背景，用《轻歌启航，梦圆中国》一题目写了一篇短序。让我既感动，又惭愧，更心不安的，是在年前与年后，在她自己生活都处于高压力的情况下，往我的银行卡上汇了共计一千多元的现金（我们初遇时，因为我的诗集刚出版，她购买了三本，留下了我的银行账号）。 　　早两个月前，催晓阿姨给我信息，说再等两个月，山东的樱桃就熟了，她家有两棵樱桃树，等熟后，一定要邮寄一点过来，让我尝尝鲜。我知道，樱桃在国外称为车厘子，是一种营养价值非常高，价格比任何一种水果都要贵的水果，几十元甚至几百元一斤。这种物以稀为贵的水果我在城市里经常看见，像我这种在城市里生活每天为三餐都在省吃俭用的穷小子，连最普通几块钱一斤的苹果一年都难买两三次，更不用说花钱去买这种昂贵高档的水果享受了，尽管，每次路过它的跟前，心都痒痒的，眼睛馋馋的，但理性告诉我，必须要加快步伐迅速离去。生活中的我，本就是一个很容易被感动的人，面对催晓阿姨的这份深情厚谊，我感动的更不知所以。
　　5月14日下午5点，顺丰快递业务员抱着两个大纸箱来到我的办公室叫着我的名字，叫我签收快递，于是，便有了文章开头的一幕。当我揣着一颗无比兴奋激动的心用剪刀小心翼翼剪开包装后，展露在眼前的，让我惊呆了——满满两大箱樱桃，红黄颜色各一箱，伴着风扇的摇动，散发出乡村季风诱人的清香。天啊，这哪是催晓阿姨在信息中对我说的仅是邮寄一点点让我尝尝鲜呀，这分明是两棵樱桃树全部的总和。我看见面单重量处隐约标注的是1.8公斤字样，两箱就是3.6公斤。按广州市场价最低价来算，3.6公斤应是200多元，外加邮费100元，300多元的樱桃，从山东飞到广州，现就摆放在我的眼前，心潮起伏、波澜壮阔。
　　我从两个纸箱里分别取出一部分樱桃，来到水龙头处洗净，然后给公司的每一位同事分了一些。自己含一颗在嘴中，轻轻咬破，如蜜一般的汁液从唇齿间溢出，直入肺腑，沁人心脾。我仿佛吃的，不是樱桃，而是一棵红彤彤，亮橙橙，沉甸甸的心。
　　一阵风吹来，夕阳镀着金光，晃在我眼前的，是催晓阿姨手臂挎着竹篮，肥胖的身子爬在一棵高大的樱桃树上，正小心翼翼一颗一颗采摘着枝头上的樱桃。看着她颤颤微微的身子，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流了下来……
　　 2014年5月执笔，
　　 6月4日夜完稿于佛山 ---------[ 本帖最后由 高骏森 于 2014-6-6 09:53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