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似水流年

　似水流年
　　我像个骑士，打马归来，前蹄是年初、后蹄是年尾。
　　无数个早晨远去了，就像开弓的箭，无法回头。我化身为光，一路追随，却在黑暗中淹没。
　　有谁听见了麻雀的呢喃？那些被叽叽喳喳、飞来飞去弄得乱糟糟的会的议题是什么？姑且猜测为“君看随阳雁，各有稻粱谋”吧！
　　忙忙碌碌中，我前行的脚步渐行渐远，远到成为娘牵住我的一根线。
　　庸庸碌碌，如蚂蚁般卑微地觅食，也曾羡慕绿叶植物，只需站在那里吸收光、呼吸新鲜空气，就能够利用自身的叶绿素，自给自足。
　　但我不是春花、也不是秋实，只能如个临渊的皮球，在自己的命运里起起伏伏！
　　迎春花的香气似乎还在鼻尖弥漫，酷暑的惊雷就干扰了我的清梦。
　　迷迷糊糊地下楼，蹲在墙角看蚂蚁上树，茑萝花正艳、朵朵像闪闪的红星；喇叭花无精打采地吹着小号，我在爬山虎的臂弯里看到了依然酣睡的壁虎，骄阳让感觉凝滞，让天地、人文、地理都放慢了脚步，我不知道前6个月里，我都做了些什么，没有一件事让我称心如意。
　　6个月过去了，8个月过去了，一年，在恍惚间过去了。而我，似乎刚从晨梦中醒来，刚从上午的阴影里移进午后的阳光间，脑袋清醒以后，咋就西北风刮得呼呼的呢了！
　　一年如是，两年如是，年年如是，怎么走着走着，爹的牙就掉光了呢？怎么走着走着，曾经生龙活虎的娘，就迈不动腿了呢？怎么走着走着，小蛮腰就成了粗水桶了呢？
　　不敢想象的不止是容颜的老去、健康的丢失，还有那些逐渐暗淡了的记忆。
　　偶翻书橱，一枚红叶自书中犹如彩蝶展翼，飘飘然地落于常春藤的叶缘。一枚被封存了炫红的枫叶而已，附带封存的还有褪了色的一季的绚丽。它是某个秋风萧杀、黄叶遍地的秋日，我同某人偶遇的礼物。
　　一时的邂逅、一念的倾心、一书的眷恋、一世的约约，经不起俗世目光的冲刷，经不起那一指的轻挥，当时光让背影走成一抹夕阳、当思念的病症被时间的良药浸透，终于明白：最美的相遇只在初识。
　　繁华落尽、故事落幕，只剩下一场雨的凄凉。这凄凉也在无数场雨中化作了缕缕青烟，交给了天高云淡的长生天。只留些引子似的记忆的碎片，让人偶尔拼接成支离破碎的图案。
　　风从指间穿过，带着季节的问候，泪自眼中倾泻，泄尽了半生的不甘，一些尘念总是时不时地踏着月色缤纷而至，在心间盘旋成一抹浓重的雾，浓得化不开。
　　流年似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碎了一地的相思、半世的柔情。待到华发早生，空余一帘幽梦。
　　昨日还在呀呀学语，今日已齐肩并进。似乎刚刚离开，屈指已过数十年，在镜中看自己变形容颜，不由地长叹一声：任你是如花美眷，难敌似水流年！ 曲曲折折、坑坑洼洼，脚印将石块踏平、风雨将水泥浸蚀，十年间，桥归桥、路归路，不变的是方向、褪色的是风景。犹记“苔痕上阶绿”的诗句，仔细瞧，却发现连苔藓都在岁月里老去，碧绿变成灰黄，灰黄变成黑褐。 河床上的鹅卵石重温着年初的旧梦，年尾已成为孩童小桶里的玩物、谁能确切地知道：下一步，我的脚会落向哪里？

河岸边高大的泡桐树、青桐树、法桐树，在春与冬的交替中，兀自静默着，说不说，又能改变些什么呢？春花飞上枝头是一世的荣耀；夏蕊酿造甜蜜是一季的使命，秋叶四散飘零是注定的结局，冬雪又能掩盖掉什么？ 看不见的是时光温润的手拂过的印痕，看得见的是季节的交替、人生的轮回。一年又一年，流水一般的光阴啊，你带走了该带走的、不该带走的，最后是一切。如果这就是宿命，我宁肯选择做朵暗夜香气浮动的昙花，也不做那污水沟里的一丛臭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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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本帖最后由 木门长子 于 2014-1-28 22:52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