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日子

　　小日子三则 　　文*夜莺 　　一 　　包包子 　　晚饭，三皮要做菜包子。四点还不到，就在厨房忙活。噼噼啪啪，噼噼啪啪，切萝卜丁。 　　完了，放在锅里烧火煮。我奇怪，这萝卜馅原来要煮熟。三皮说，不煮熟的话，滂沆臭。 　　等我进厨房时，萝卜丁已经煮好，白花花的，象碎玉。在锅里嘀嘀咕咕，打滚儿。 　　然后呢？ 　　关火，捞出。用筲箕，潵会儿。不烫手了，再挤下水，好包些，免得水洼洼的，不好看。 　　可惜，错失良机。直到三皮从厨房出来，笼罩衣，遮白衣服，我才知道包包子的第一道工序已经结束。 　　和面，是个力气活。但看三皮活面，却是很好玩。两只大手，捏一坨面粉，揉了又揉，拍了又拍，开始还白白的干面粉，几揉几揉，就混合均匀了，呈小麦色。拳头大的面团，转身成了一根面棒，筷子般长。 　　轻轻滚动，滚动。很休闲的样子。一点也不嫌烦。 　　想起上午三皮扶花的情形。 　　笨拽拽的，把三束栀子花往小瓶里插。拈来拈去，就是不听话，东倒西歪，没精神。 　　掐花摘瓜，植物会哭的，今儿这栀子花，几朵缠在一起，耳朵都挤落了。以致卖花的老太都有些羞愧，三束两块就贱卖了。 　　天可怜见的，该温柔不温柔，该使力不使力。 　　你不知道，撮面棒就得温柔，不然就撮不圆。 　　嗯。有道理。我继续欣赏三皮揉面的动作。 　　反复揉，反复撮，洒点扑面，再洒点扑面，再揉，再下刀，切成小圆墩，一块一块的放在案板上。 　　然后用一只拳头压平，压均匀，摊在左手上，放一小勺萝卜馅，右手五个手指并拢，按顺时指方向往里捏，一个包子就形成了。 　　接下来，就是蒸了。掺一瓢水，蒸格放上，与水刚好分离。等水烧开，就放包子，继续蒸，防止蒸汽外溢，就用一洗碗布盖在锅盖外。 　　半个小时后，就可以出笼，吃了。 　　由于萝卜水分没挤干，豆瓣油过多，蒸出的包子，个个咧嘴微笑，红黄红黄的。 　　阴阴阳阳的天，喝稀饭，吃包子，又禁饿又不腻，嘿，正好。 　　晚饭后，散步归来，屋子里还有一股包子味。看看照片，写写说说，周末就这样过去了。 　　二 　　“红烧鸡腿” 　　我早说过，我对吃不感兴趣。十天半月，无鸡鸭亦可，无鱼肉亦可，如没稀饭加泡菜，碗筷都不想摸，哪有津津有味可言。 　　十个油馍馍，宛如中外混血儿。盛在一个盘里，冒冒尖尖，满满当当的。 　　拈一个，咬一口，外皮干脆，香香的，里面的蜂窝白眼，有大，有小，粒粒可数。 　　吃一坨，喝点开水，就饱饱的了，心满意足地坐在桌边，举着下巴细细看。油馍馍，俗称“油锅子”。肤黑、油腻、人矮，就“美其名曰”油锅子了。你说他黄嘛，他又偏黑得似煤炭，说他黑吗，他又偏是黄种人，不好说，就以油锅子冠之，这称呼也是一绝也。 　　外省人，应该不知这个。重庆人该了解这小吃。发华姐看看。她惊诧不已：“额的神呐，这明明是红烧鸡腿嘛！ 　　嘘，这可是三皮的得意之作。刚才他一边示范，一边详细讲解操作要领。我呢，则装着虚心的样子，口里嗯嗯嗯的应着。暗地里，却与朋友们手聊得欢。 　　其实，我的手艺比他好多了。去年我就亲自试验过。炸出的油馍馍，圆滚滚的，金灿灿的。小巧，结实，精致。个个如小肉丸子。 　　华姐夸我聪明。嘿，不聪明，咋吃现成饭！说话两张皮，不费一点力。就能利己悦人，何乐不为? 　　油馍馍，不好看，但好吃，因为是三皮做的。若是哪天拌嘴了，翻出这盘红烧鸡腿，说不定气就烟消火灭了呢，是为记。 　　三 　　小猪贝（佩）奇 　　知道这是什么吗？ 　　中午儿子放学回来，一进屋，把手一挥，笑眯眯问我。 　　嗨，好可爱的小饰品。上红下蓝，小小身子，胖嘟嘟的。我左看右看，就是没看出啥图形。 　　天线宝宝?我笑嘻嘻的问他。 　　嗨，孤陋寡闻了吧！这是小猪佩奇。你看，这是小猪的嘴巴，鼻子，耳朵。 　　嘿，果然像呢。 　　大城市的小孩都喜欢看这个动画片！儿子，笑笑，满脸放光。 　　小猪贝奇。不知写啥！ 　　小学时，儿子看动画片，我跟着看。“白龙马，铃儿响，……猴哥，猴哥，你真了不得……”跟着他，我也会唱几句了。 　　跟着他看川台的《幸福耙耳朵》，对张麻子，陈黔贵，干豇豆，朴儿白，熟悉得不得了。他看我也看。后来看到张麻子上春晚，我们还激动了好一阵呢。 　　初一，初二，初三。高一，高二。动画片，一集又一集，一部又一部，抢着看。 　　高三了，居然与动画片拜拜。 　　提都不提。 　　每天匆匆忙忙。早上，六点四十起床，七点十五分出门，中午十二点五分到家，下午两点半出门。晚上十一点回家，十二点睡觉。周而复始，一成不变。 　　看动画片，好像是多年前的事了。 　　刚才进屋，儿子掰着指头，高高举起，兴奋地说：“今天是倒计时five，five！还有几天就解放了！ 　　解放后，我要在家好好睡觉。然后，看动画片。” 　　还看动画片，看小猪贝奇? 　　挺可爱的，谁送的? 　　我们周老师啦，只有他晓得浪漫嘛。两个班的同学，每人一个小猪贝奇。记得高一时，他还给我们开party，过圣诞节。 　　看他眉飞色舞，兴致勃勃的样子。我笑他：不说老师坏话了? 　　他们本来就不错，是我们自己不行，怪老师了。 　　呃？知道自己错了，知道维护自己老师的形象了。看到儿子手尖勾着小猪贝奇，一甩一甩的，高高兴兴走到饭桌边，我赶紧走向厨房，背转身，眼角有小虫子在爬，热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