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英缤纷的时节
2022-01-02叙事散文淡淡不如风
故乡,已经是落英缤纷了吧!寓所的窗外,有一株梧桐。似乎很有些年岁了,夏日里枝繁叶茂的,在燠热的天气里,躲在它的下面纳凉,远胜于枯燥的空调室中。然而,几场秋风下来,它的盛装便变了模样,这几日,时不时地就有几片像张开的小手一样的叶子,在空中依依……
故乡,已经是落英缤纷了吧!
寓所的窗外,有一株梧桐。似乎很有些年岁了,夏日里枝繁叶茂的,在燠热的天气里,躲在它的下面纳凉,远胜于枯燥的空调室中。然而,几场秋风下来,它的盛装便变了模样,这几日,时不时地就有几片像张开的小手一样的叶子,在空中依依不舍地盘旋起舞,飘飘荡荡地落下来。
看着地面上的落叶,想象着它们的命运,或者便要被环卫工人扫走,或者有那么一片两片富于冒险精神的,在一阵风的推动下,飘向更远的地方,成了远离母树的游子──我,不也是这样吗?
故乡在东北的深山区,是没有这样的梧桐的,漫山遍野多是针叶林。一到深秋,松针婆娑曼舞,就像是在下一场缠绵的“针雨”。针叶落在土地上,厚厚实实、松松软软的,一脚踏上去,感觉就像是踩在地毯上。这些针叶是幸运的,因为有山的保护,有密林的遮蔽,它们不会被风吹散,它们会悠闲地团簇在母树周围,安静地入眠,直到冬雪给他们盖上厚厚的棉被,直到明年春暖花开时,它们完成涅磐,成了诗人笔下的春泥,去滋养母树,成为母树孕育出的新生命中的一部分。是的,相比起眼前的梧桐落叶,它们是幸运的,是浪漫的,是诗情画意的!
故乡的老屋后园子,也栽着树,是三棵果树。两棵是甜脆爽口的沙果,经常结出那种中心透明的糖心果子;另一棵是海棠果,结的果子软绵绵的,不是很甜,也不招人喜欢。果树四周是祖父的菜园子,我经常和祖父逗留在园子里,不是帮他干活,而是想趁他不注意去摘沙果。然而,祖父却说果子熟透了会自然落下来,他只让我捡落在地上的果子吃。所以,和祖父捉迷藏,或者人为地制造果树的晃动,也就成了我的拿手好戏。
每年这个季节,海棠果还能保持着娴静,沙果树的叶子和果子会抢先一步落下来。阳光好的时候,祖父会坐在园中的旧沙发上,闲目养神,或者是在听那一声声果子落到地上的声响,等到果子差不多有一小筐时,祖父便会收起来,分几个给我吃,其余的卖到市场上去。有时我会嫌祖父分给我的太少太小,便会和他耍起脾气,硬磨得他让我随便挑为止。可是有一次,因为我的贪心,将祖父捡在筐中的“精品”偷着藏了起来,惹来了祖父的雷霆之怒,他把我的“赃物”索回,又把园门锁上,拿着一筐沙果去了市场。我在诚惶诚恐中哭了半日,晚饭时也噘着嘴不去理睬祖父。但等到睡觉前,我才发现祖父的筐放在了我的房间,里面赫然是十几个透亮的糖心沙果。后来,我才知道,在物质匮乏的时代,家里之所以能偶尔改善一下伙食,这些祖父精心呵护的沙果,实在是功不可没。
年初弟从故乡来,带来一袋果干,是年迈的祖父把海棠果切成片晒干的。那袋果干我吃了很久,我才发现,晒干的海棠果酸中带甜,回味无穷,那些年对它的忽视,倒是我的偏见了。
弟对我说,那两棵沙果树先枯萎了,只有海棠果还活着。而这些果干,不是地上捡的,是祖父让他从树上摘的,因为我不喜欢吃捡的。
其实祖父不知道,我已经习惯吃地上捡的果子了。我已经习惯了在他和旧沙发周围蹦来跳去,在等待着他的疏忽,在施展我的“绝技”……
我想,故乡已经是落英缤纷的时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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