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丽江的落叶[原创]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20:16 编辑 <br /><br />木祥
　　今年春节期间，丽江的太阳很亮，风很小，天很清晰的蓝。我喜欢我家门前有宽阔的视野——一条小河，一条马路，一段草坪，许多的民居… …春节后不久的这一天，还没有收假，我站在门口，太阳射着我的眼睛，前方的事物总是有些模糊不清。转过身来，我背过太阳强烈的光。这时候，家人都还没有出门，小区里也很少看到行人。只是飞机来往得比较频繁，并且马达声音很响，这让我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来，看清晰的吉祥的双翼上闪烁的灯，划过蓝天… …在门前的路上，我没有目的地放松我自己。
　　放松到我能认识门前的树叶，那些落在草地上的黄色叶片。整个冬天，除了那棵棕树以外，门前的其它树木都只有生长着干净的枝条，树下面的草地上，往往会躺着几片静静的黄叶子。往往也会忽视它们的存在，看不到落在草地上的树叶，这种时候，我感觉到自己的心绪总是纷繁紊乱，同时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这种时候，自己也就不是我自己。所以，放松我自己的原因，是想让我成为我自己。
　　千百年来酿就的春节气氛，让我们对过年的意义产生特殊的情绪。我知道，过年的时候，我们总会有这样或那样的感觉产生。只不过，我们每年都得去面对，去适应紊乱的生活节奏和思维节奏。作为我来说，今年更是如此，第一年到丽江的新家过年，第一年在春节这个关键的时刻离开故乡，内心感慨很多。首先的感慨，就是觉得我这所号称“别墅”的房子虽然是我的，但住在里面却没有家的感觉。到丽江来之前，我准备了好几本喜欢的书籍，带来了一叠稿纸，但几天下来，却没有看进去几个字，我只知道那个出生在奥地利的卡夫卡生前神经紊乱，手端咖啡杯的博尔赫斯双目失明。当然，也不可能写出多少文字来，面对一叠白纸，内心象白纸一样茫然… …只不过，在年关里，这些内心的感慨不能说出来，内心的感慨只能自己承受。
　　不可否认，我用手机给自己喜欢的朋友发了许多短信，我说我喜欢生活，并且喜欢他们。没有办法诉说的，唯独是自己内心的茫然。过年了，我没有理由把孤独的情绪传染给自己喜欢的人。
　　过年了，我的愿望是要让家人、让朋友享受好这个时节。今年，除了妻子和儿子以外，到我家过年的还有我的表哥家。表哥得了胃癌，已经是晚期。年饭以后，我还得把他送到医院里去打挂针。显然地，表哥对这个春节会格外重视。他的女儿三三在昆明当音乐教师，过年了也回来看他，还带来了她的丈夫。算下来，我们家过年也算热闹的了，八九个人刚好可以围一桌。一桌人的晚餐，主要是我和妻子、儿子来做。我的任务是杀鸡，要是在平时，鸡是可以到街道上请人杀的，但过年的鸡要自己家里杀，因为这只鸡要用来祭祖。我杀鸡的手脚慢，基本上弄了一上午，还弄了身上好多的血迹。杀鸡的时候，表哥的女儿三三站在我的面前，她的丈夫躲得很远——因为他信奉佛教，从不杀生，也不吃肉食。
　　所以，我这个叫做三三的侄女站在我的面前，很容易地就让我想起她的丈夫，想起我的残忍。面对三三的笑容，轻松的谈吐，我从她美丽的化妆里看到了对生活的热爱，对阳光和风产生的情绪。只不过，对大年三十、一餐丰富的晚餐的组织，对一个节日十全十美的愿望，也容易让我疲惫，对时间产生厌倦——一个节日的附加值也就显而易见。如果是在往年，我内心也会产生许多的无名之火，觉得我成了一个节日的附庸，自觉或不自觉地把一些厌气发泄在其他人身上。然而，今年我已经成熟于一个节日，我会做到这么一步——宁可自己不过年，也不影响别人的情绪，我不愿意成为这么一个重大的节日的绊脚石。
　　正因为如此，我也觉得过年很累，多年来，我觉得过年好象是把一年的感情债务，都得背着走过年关。好在，我终于过来了。今天，我可以轻松地走到门外，清晰地看到树下草地上静静的黄色叶片。我在年关里所有的付出，在这个晴朗的天空下得到了非常美丽的馈赠，一种高贵的情绪弥漫到了整个身心，让我感觉到了美好的未来… …说来也巧，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的两个朋友同时来了电话，说他们家在过年的时候吵架了，从大年三十到现在，他们都和妻子分居。他们同时向我诉说着过年的艰辛，都感叹从过年里感受到了人生的冷暖，都说过年好无意义，好无意义… …
　　听到此，我能说些什么呢？我想也没有多想，便问他们说，你们家门外有树吗？草地上有落叶吗？我后来又莫名其妙地告诉他们说：你们去看门前的落叶吧，门外的草地上会有黄色的落叶,它们静静地很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