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茶花开
2022-01-02叙事散文暴雨迎风
文/暴雨迎风那个秋天的故事在那个秋天就已结束,就像秋天的风吹落树上的黄叶。仅八次季节变更,可那个秋天留给我的记忆却足够铭记一生,因为那是纯真年代的秋。艳阳,火树,红叶,松针,蘑菇,构成了一幅秋天的油画,而那树洁白的山茶花,依然如雪挂枝,晶莹……
文/暴雨迎风
那个秋天的故事在那个秋天就已结束,就像秋天的风吹落树上的黄叶。
仅八次季节变更,可那个秋天留给我的记忆却足够铭记一生,因为那是纯真年代的秋。
艳阳,火树,红叶,松针,蘑菇,构成了一幅秋天的油画,而那树洁白的山茶花,依然如雪挂枝,晶莹炫目。
我是一个城郊长大的孩子,师范毕业被分到了离县城近百公里的旮旯村小学,学校坐落在海拔五千米的梁山半腰里。我曾经多次在我的作品中提到过这个鬼地方,它偏僻,寒冷,没有公路,没有自来水,没有电灯,我感觉突然从社会主义一下跌回到蛮荒时代。
人就是这样,爱往往让人铭记,恨更是让人难忘,如果恨中有爱,那就会刻骨铭心。
当我在艳阳和红叶的油画里劳倦并孤芳自赏时,一个身着白色连衣裙的姑娘飘然而至,就像那树山茶花开得最盛的那一朵。
你是胡老师吧?也是从城里来的?姑娘大大的眼睛和白得晃人的脸与山野的枯黄景致格格不入。
我怀疑她是附近哪个学校的老师,没想她咧嘴一笑,用手向下一指,说她家就在山脚下,不远,叫茶花,是桃花的姐姐。桃花是我班的一个女生,瘦瘦的黑黑的,一点不像桃花。
从此,她隔三岔五为我拿菜拿米拿作料咸菜,并帮我做晚饭,然后浅浅一笑,下山走了,像一朵山茶花开在山林云雾里。
当那朵洁白的山茶花在我的心里开得摇曳生姿时,一直关心我的那个民办老师大妈知道了茶花为我做饭的事,慎重地提醒我,说她是怎样的烂不纯洁,前几任老师都被她搞得声名狼藉。我虽然半信半疑,但还是远远地躲了。
我天天步行两个多小时的山路住在街上同学那里,不再住校。
在第二个秋天来临的时候,因为调离无望,于是我早早地就回校了,没想从我眼前消失了近一年的茶花似在等我一般,突然跳进我屋里将我拉了就往外走,走,看那树茶花。
我惊得魂飞魄散,像被妖女掳着腾云驾雾一般很快进入了艳阳红叶的油画里。
茶花依然一袭白裙,躺在厚厚的柔软的枯黄的松针上,高挺地胸脯一起一伏,呼吸很响。
我知道你也把我当坏女人,我跟五个像你一样的老师煮过饭,还跟一个老师有了那事。茶花坐了起来,抱着膝,下巴搁在膝上,声音幽怨,眼神忧郁。
我虽然早已耳闻,但当那些传闻从茶花嘴里吐了出来,我心里的震惊不亚于起了七级地震。
四年前,学校分来了一个姓郑的才十八岁的老师,很帅很白,但有着城里人的娇气,声音柔柔的,手指细长。
当时班上刚刚动员来了一个十六岁的姑娘,国家要求“普六”达“三会”。她就是茶花,十六岁了读四年级照样读不走,于是郑老师就天天留下她补课,茶花很懂事很勤快,作业完了就给老师打扫卫生做饭洗衣,然后一起钻山林,就在那棵百年茶树下唱啊跳啊,还像疯子一样又吼又叫,老师为她头上戴花,她为老师上树掏鸟蛋,为他捡蘑菇改善生活,老师不哭了,寂寞被纯真的快乐遣散。
终于有一天,老师将她按到在地上,亲了一下,她只觉周身像遭电击一样瘫软,老师说要看看她的那个,他说他从小到大还没看过女人的那个像啥样儿,她害怕,但见老师那可怜巴巴的样儿,就点头答应了。
老师扯掉了她的裤子,用那双纯白漂亮的手使劲掰开了她的双腿,突然下体一阵钻心的疼,她朦朦胧胧地就把自己给丢了。
后来她也喜欢上了老师,一天不见就像丢了魂似的。
没想第二年秋天,老师没有回来,听说调走了,连招呼也没打一个。
她没再上学,班上的老师一年半载就换,一连换了五个,我是第六个。
茶花讲完了,仰着头,盯着那树茶花,泪光闪闪,一脸的陶醉。
胡老师,他走了,我好想他。我每天吃了早饭就不自然地走向学校来了,我看到老师们好辛苦,我主动为他们做饭洗衣服扫卫生,我没做别的,我没别的想法,可为啥要把我当坏女人呢?
我要结婚了,我男人的高中同学在深圳开厂,喊他去帮忙,结婚后就走。老师,等我发了财,我要把这里修成最好的学校,让来了的老师都舍不得走。
茶花似在梦语又似在起誓。
突然,茶花脱掉了裙子,如一件精美的艺术品在秋阳里璀璨夺目。自此,我再没见过如此完美的女子。
正当我目瞪口呆,手足无措时,只见她从一个布包里拿出一件鲜红的衬衫和灰白的牛仔裤换上,然后在树下刨了一个坑将裙子埋了。
我想张臂抱住她喊声姐,你不是坏女人。但我呆着没动,只任泪水横溢。
二十年,就像翻动二十页书那样,一晃而过。
今年秋天,我突然接到一个电话,邀我参加旮旯村小学的一个庆典。
我亲自驾车去了,没想水泥路一直通到了村小学,我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学校白墙红瓦,明窗几净,美化得像一个公园,大理石护栏围墙,崭新的塑胶操场,操场上已停放了十几辆宝马轿车,我感叹我所掌管的城里学校也没这么富丽堂皇。
一个熟悉的身影飘了过来,一身白裙,我恍若回到了二十年前。
胡老师,欢迎光临!
我有点愣怔,那个满身富贵的少妇熟悉而又陌生。
我是茶花呀,忘了?哈哈!声音如银铃摇曳。
茶花?我抓住她的手惊讶出声。没想到!我连声慨叹。
我说过,我发了财,我要改变这里。茶花表情如昨。
原来她男人已是深州一家大公司的老总,这次回乡来是要开发梁山国家级森林公园的,先修了这路和这所全免费的希望学校。
庆典开始了,在热情洋溢的庆贺词中,我心里热乎乎的,不觉眼眶湿润。
泪眼模糊中,我似看到台上那一束束洁白的茶花正在含笑怒放,正如茶花荡漾着自豪和幸福的脸在我心里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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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暴雨迎风 于 2011-2-13 19:55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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