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想念你的时候与你对话

——年前写给女儿的信 对话是双方，而现在我只是孤单一方。好在你一定能听到。

时间回到四年前，一切都是那么阴森、凄惨、悲烈。四年来的岁月在流逝中很平淡，但无法掩饰的时光熬煎出的苍凉已经物是人非，心永远在剧烈的颤痛。 早晨，你妈拿出了一双新皮鞋与一件新毛衣，她说已经是冬天了，气候也越来越冷了，这还是你女儿为你买的衣和鞋。我的心猛烈地颤了一下，又痛了一下。穿在身上脚下，一股暖流沁入肺腑，又流向每个骨骨节节的灼痛起来。见物思人，不由泪如雨下。 谁能想到谁也不会想到，谁也不可能想到，你那么青春美丽那么年青活泼，怎么一眨眼就腾空而去，消失的无影无踪呢？那一天的世界还是阳光灿烂呀，街市上到处都有欢声笑语呀，而上午你的笑声还在客厅里荡漾，下午你还埋头在电脑机上飞快地在键盘上舞蹈。夜晚，你却在殡仪馆大厅里的玻璃罩下静静地无声地微笑着。而我和你妈已经在神志昏迷中在痛断肝肠中让撕心裂肺的泪水淹没所有神经与细胞。 你走了，我一直在思念中熬煎。早晨起床的那一刻，睁开眼来，你的笑脸还在梦中不曾消失，深夜，刚刚走进梦中，就见到你扑过来亲热的叫喊：爸爸！爸爸！我给您带来了您最爱吃的桃酥油炸花生还有迎客松（烟）！还有一瓶伊犁特曲…… 你走了，我常常想起很多很多往事。我象看电影一样一幕幕一件件在脑海中翻腾。我也奇怪我的记忆力怎么会那么清清楚楚仔仔细细地想起来了呢？是不是回光返照现象？大概不是吧？如果是，我真想尽快走近你，——我亲爱的女儿！ 昨天又想起一件事。那是回忆录里没有写的。那是在新疆空军学院，在你的13号军官住宿大楼里。你和女婿一次次电催我和你妈，把我们接过来了。三天三夜的火车很疲劳，你却是彻夜未眠，烧好了饭菜等候在深夜里，当我们来到了你的小窝，你那高兴的劲儿，你那笑脸飞扑过来了：爸爸！一声呼叫，我什么疲劳都没有了！ 每天我在花园、操场、阅览室，逗留一圈，然后要到你的办公室内坐一会儿，望着你在埋头工作，就悄悄溜走，那次，你见我要走，抬起头来说：爸！不要走，等一下我就忙完了，陪我说说话儿！我就坐下来等。一会儿你说，爸，最近一响，怎么有些愁眉不展的，想家啦？我笑：傻丫头，你这儿也是我的家呀！女儿说：不，女儿这里毕竟是军营，很多方面不自由，你虽然是个老兵，但对部队生活早已经陌生了。你是不是想出去走走？嗨，知父莫如子，女儿早就看穿了我的心思。我笑，是的，哈密市是玩了，我想到乌鲁木齐去看看，你妈不同意我出去。女儿笑，老爸耶，妈是心痛您，说您大病刚好，不宜外出。您跟女儿说了不就行了么？妈那儿我做工作，老妈听我的。不过您出走后每天要和我早晚电话联系两次。 女儿悄悄给了我一千多元。女婿不放心，特意请某副团长陪同我去了乌鲁木齐。我在乌市玩了两天又去了米泉、吐鲁番，去了敦煌，游玩了莫高窟。（以后回程又去西安逗留过几天）一个多月后才回到柳树泉空军五航校的军营里。这是我在大病康复后西部旅程中的极为重要的一段难忘生活。是女儿为我设计安排的。 女儿啊，爸爸现在想对你说，我很有些怨恨你了，你生气了我也要对你说，你为什么几乎每天都要来到我的梦中呢喃，来到我的书房盘旋，来到我的灵魂深处不断地把我的忧伤抚摸，不断地在我的耳边把你小时候的故事一遍遍重诉？ 女儿啊，你为什么要我每时每刻都在想着你？每时每刻都在视线中捕捉你美丽的身影？老爸很多时候在城区、乡村、花园、巷道，你曾经到过的地方，到处寻寻觅觅。前不久，你老爸可真出了一个大笑话。我在西街花园路口，突然发现了一个美丽的女孩，那窈窕的身影，那走路的姿势，非常的象你啊！我惊疑于我的视觉是否出了毛病？不！我非常相信我的判断，对！那是我的女儿！我好高兴啊！我的女儿还在这个世上！我急忙追了过去，我大喊了一声：冰儿——！爸来了！那女孩回转身惊异地一笑：大叔，您是叫我？我这才吓了一跳，赶紧道歉：对不起姑娘，我认错人了！那女孩却也真是不错，不但不怪我，反而关切地问：大叔，有什么事要帮忙吗？我说，不不不，谢谢你…… 女儿啊，我说一句你不高兴的话，你别生气，你既然如此让我痛苦的想念，还是让我不去想念吧。那你就把老爸忘了吧，你不要每天都到我的梦中来舞蹈。老爸就此向你告别，我想把你“忘记”，我想安静地走到生命的尽头，好早点儿来到你的身边与你长谈……。你能答应吗？我能做到吗？ 2009年1月15日夜 ---我谨保证我是此作品的作者，同意将此作品发表于中财论坛。并保证，在此之前不存在任何限制发表之情形，否则本人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谨授权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全权负责本作品的发表和转载等相关事宜，未经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授权，其他媒体一律不得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