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

大姐若水/文
大姐今年已经五十岁了，过度的劳累和生活的艰辛使大姐本来瘦弱的身体愈加的风雨飘摇，头发也几乎全部白了，黑瘦的脸上布满了沧桑，双手也因常年在土地上劳作变得粗糙不堪。但倔强的大姐硬是挺过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岁月。而我对大姐的牵挂也渐渐地变为由衷地祝福。

大姐很疼我，从来没有打骂过我。记得大姐在上初中时，由于父亲在外工作，母亲还要到生产队里干活，年幼的我无人照管，于是大姐便一手跨着书包，一手领着我去上学。由于上课时我经常出动静，害得姐姐没少挨老师的批评，可当看到我在跟她上学期间学会了写的几个字时，姐姐忘却了不快总是高兴地夸奖我聪明。因此，在以后的日子里，当我再坐在姐姐身边听老师讲课时，我总是默不作声，乖的连老师也开始对我刮目相看了。还记得有一次，母亲到父亲的单位去了，家里只剩下我和大姐，爱玩的我跑出家门和村里的小伙伴们疯玩，根本就没有时间观念，跑出家门就像出笼的鸟儿，围着村子跑、玩，忘了回家，忘了吃饭，害得大姐在做好了饭还满村里找我回家。那一次，姐姐找到我时，我正在村后的一个小水坑里和几个小男孩在里面玩水，浑身全是泥巴。姐姐牵着我往家走，一边数落我，一边气的直掉眼泪，有几次举起手想打我，可手却始终没有落下来。长大后，每每回味这些往事，我知道那是大姐对我的疼爱、牵挂和担心。


大姐命苦。上初二时，因一场病救治不及时而落下了哮喘的病根，从此姐姐走路有时都是晃来晃去的看着不稳，更不用说干重活了。可姐姐从来没有抱怨过父母，总说那时的医疗条件达不到，否则父母一定会想法治好她的病的。而母亲每每谈到大姐的病，总是有一种歉疚感，总说是自己耽误了大姐救治的时机，才落下了这个病根。其实那时母亲不是不想立即把大姐送到医院，只是家里有我还有不会跑的弟弟，还有一大堆的事等着她，而父亲在外地工作不在家，她实在是一个人顾不过来。大姐到了该出嫁的年龄了，那时农村的姑娘大都十七八岁刚刚下学，便开始找婆家了，有的甚至在这个年龄便已经出嫁了。可大姐已经二十多岁了却始终没嫁，原指望在外工作的老革命——我的父亲能为她找个工作，然后再嫁人，可耿直老实的父亲却始终未能给姐姐安排工作，眼看着姐姐一年大一年，最后只好在农村找了一户好人家嫁了出去。婚后第二年，大姐生了一个儿子，但夭折了。大姐伤心的好长时间脸上没有笑容。后来，随着外甥、外甥女的先后出生，老实的姐夫偶尔也出去打工挣点钱补贴家里用，姐姐的生活开始出现了转机，脸上也开始有了一丝笑容。可不幸却再次降临到姐姐的头上，本来幸福的家庭却因姐夫的早逝而蒙上了一层阴影。那一年大外甥才10岁，外甥女只有6岁，还有年迈的公婆需要照顾。

失去亲人的那些日子，大姐牵着孩子们的手，站在风里，站在雨里，站在阴霾的天空下，将一滴滴苦涩而冰冷的泪水吞下，用她脆弱的身体为两个孩子，为整个家庭撑起一片天空。倔强的姐姐没有听取亲人朋友的劝说再嫁人，但从此笑容在姐姐的脸上很少见到，我见到的只是她略带呆滞的悲苦表情。为了维持生活，白天姐到地里干农活，常常是天不亮就出门，身上带着干粮和水，一干就是一天，晚上还要为孩子老人洗衣做饭、缝补衣裳，常常是熬到深夜才休息。记得有一次，我去大姐家，到了中午十二点多了，姐才回来，且说是因为心里发慌早回来一会儿。可我发现就在姐的裤兜里装着干粮，而她却因为干活而忘了吃，那是因为劳累和饥饿而发慌。我心疼地想，姐姐这样的身体，真不知她是怎样撑下来的。

大姐有困难，除我们家帮助姐姐外，她的街坊邻居也经常帮助她，而姐也总是请人家吃顿饭，或者利用自己的手巧为人家的孩子做身衣服来报答他人的帮助。就这样姐姐磕磕绊绊的一路走了过来。由于家庭的贫困，姐姐的两个孩子都过早的辍学了，这在姐的眼里成为她极大的伤痛，总认为是自己拖累了孩子的未来。

如今大外甥已经二十多岁了，外甥女也长成了大姑娘，农田里的活再也不用姐操心了，且两个孩子还利用农闲季节到外打工，姐姐的日子苦尽甘来。几年下来，姐翻盖了新房，还置办了不少家具，常年紧缩的眉头开始舒展开了，脸上也经常看到姐姐的笑容。现在每每回家去探望姐姐，她总是盘算着以后的好日子，说：“现在已有人给你外甥介绍对象了，以后你们不用再给我寄钱了，等再过两年……”。

看着因常年劳累已白发斑斑、脸上也有了皱纹的姐姐，我心里不由一阵阵地心酸，但看到姐姐的日子已苦尽甘来，我不由得为姐姐未来的生活而感到欣慰，因为姐姐未来的生活毕竟已出现了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