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孤立与处境

　　　　　　　　　　孤立与处境 　　坐在那儿，忽然就轻易地听到了树叶落地的声音。在一个不是铺天盖地飘落的季节，总有些属于脱离轨道的东西，被时间做了不同的安排。如同树叶在树上的命运，树在整个树种中的命运，一滴水在整个河流中的命运，一条河在无数条河中的命运；一个人在自己道路上的命运，一个人在众多人里的命运，……更多的圈子都在那儿比拟着，共同形成着一种比照。因为差异和不同，呈现出各自的孤立。

　　在个体的本质的孤立中，处于一种弱势的情境中，它们该如何保持自己延伸自己……，是和外在连成一个整体，还是改变存在的方式进行更多的依附，以便让自己得到依靠而获得某种需要的平衡。真是千种姿势、万种形态。 　　我读公元前六四纪的赫拉克利特，知道这个希腊哲学家被人称作“玩骰子的儿童”秘密含义。他的孤立已经超越了人世。站在了时间之外，他在我心里成为一个孤立的符号。我只是卑微着仰望着他。站在许多个瞬间，瞬间存在的价值，感受到存在的快乐和悲伤。这些经历着的，和正要去经历着的，构成了一个人的存在。无疑这些瞬间，赖以自身的能动的创造。有人曾倡导这样一个词：创造记忆。也就是创造经历。背叛既有的现实的规则，去寻找内心的那个领地。这是一种孤立的情境。对于那些有着独立个性精神的人来说，或者这是他必然的一种穿越人生，达到远方的手段。 　　赫拉克利特在自己生活的爱菲索城郊的一座阿耳忒弥斯神庙里隐居，庙里供奉月亮和狩猎女神。正在重建的这个工地附近，他和儿童们玩羊跖骨做的骰子的游戏。在爱菲索人眼里，这个成年人犹如疯子，人们起哄、嘲笑这个哲学家，这个把王位让给了弟弟，拒绝了城邦王位的继承人，人们不会认识到他的灵魂的无比高贵，他藐视人世间一切权力的内心世界。当他说出“我惧怕显赫，安于卑微，只要这卑微适宜于我的心灵。”有几个人能理解赫拉克利特所轻蔑的世界。因为他知道 “时间是一个玩骰子的儿童，儿童掌握着王权!” 　　我想到这个历时一百二十年建成的后人列为世界七大奇观之一早期伊奥尼亚式最壮丽的建筑，那时全希腊最大的神殿。想到六十余年毁于火，不过也是时间手里的一粒骰子。赫拉克利特孤立地站在这个世界的外围，看着人们吃着，喝着，繁殖着，倾轧着，在他的眼里人的命运不过是掌握在时间这个任性的孩子手里。时间像玩骰子一样玩弄着人的命运，输赢悲喜，世世代代的人都在时间的手掌之间…… 　　个体的人本质上是孤立的，只不过更多的人不愿意认识时间，不愿意相信躲藏在背后的自己的真实处境而已。在相对的不同程度的孤立中，人表现出的各个层面却又不尽相同。有些人天生的骨子里自卑、天生的自恋，或者敏感，或者宽厚，这些着上人生最初底色的性格。想来晚年无一人在身边，孤独去逝的作家张爱玲，也是一个很有特点的孤立的人。一个自恋到无以复加的境地的人，她在给胡兰成的信中这样说：“我已经不喜欢你了，当然你是早已不喜欢我了，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你是早已不喜欢我了的。这次的决心，我是经过一年半的时间考虑的。 彼时惟以小劫故，不欲增加你的困难。你不要来寻我，即或写信来，我亦是不看的了。”随信附上一笔不菲的稿酬对他做了最后的资助。 　　孤立是一种对个体存在的成全。想来维系人间男女之爱，有一种境界如张爱玲的，她说“如果你爱他，那么成全他，如果已经不爱，那么成全自己。”有人说胡兰成薄情毁了张爱玲，其实极端自恋的张爱玲，正是在个人孤立境界里达到了超越平常的人视野。一个人具备了真正的孤立中的境界，并不是别人能够毁灭的了的。即使是爱情，因为他（她）拥有自己无可替代的处境。 　　挣脱约束，寻找自己认识的世界。也许是不同这个俗世生活必然的一种姿态，它不是一种形式，它是一些人真正的渴望。某个时段换一种生活方式，对一个人来说是他（她）的渴望。反叛现实的规则，去寻找自己的生活。我朋友的朋友，一个接近四十岁的女人，有一个相对过得去的生活，但他抛开丈夫和孩子到南方去应聘一个职务，家里不支持，所有的亲戚都不支持，没有人能改变她的想法，她就是要去找自己想找的东西。当然她这样从众人中孤立了自己，她从朋友处借了路费，只身去南方。朋友说多年来，她一直强烈地表现着自己个性需要。她、一贯这样按照自己的想法寻找自己所需要的东西。 　　在一些经历岔道的时间和空间里，我也有这样奢望。比如我想自己会遇到什么样的情境，我的记忆会承担一些什么。有些东西在没有到来之前，和到来之后，会留下什么。每个人都喜欢自己内心想要的东西。渴望着不断拥有新的东西来填充自己的时间。其实，把自己孤立在自己的梦想里，孤立在自己认识到这个世界的一面镜子里。去创造它们，即使你被包围了太久，即使你觉得有太多的负重，但是你不能放弃。你孤立的力量给自己，把机遇给自己，把逃脱世俗生活的一种观念给自己。如同，水也会从河流里醒来，找到奔突的时间和机遇。石头会在等待中，产生轰鸣，在力量中迸发，一种粉碎的花朵。那些都在不停地寻找当中醒来的梦，并绚烂地落到这个大地上，不论它们以何种方式出现，都必然在时间里，在回忆中的诸多瞬间，产生一种留在生命中的光芒，并让生命在璀璨中得到拯救和扩张。 2006年6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