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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散文

史记 • 三剑列传【新版,聊博一笑】

2022-01-02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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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记 • 偃师三剑客列传

  
  三剑客者,偃师逯玉克、韩报春、阮小籍之谓也,皆以文名世。逯文如山,韩文似冰,阮文若云,环肥燕瘦,颉颃文苑,并称一时之雄,胸中存镜,笔下有剑,故文友谓之三剑客。
  
  逯、韩、阮三君,虽无同庚同乡同窗之谊,然有同好同道同乐之情,故为密友。三君少而志于学,长而好述。好任侠,性耿介,以笔作刀,以文为剑,睥睨当世,不合时流。宁秉董狐之笔,不慕春秋之法。故同道有毁之者。然,三君不以为意,曰: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直笔成文,何谬之有哉!
  
  逮哥列传

  
  逮哥者,逯玉克之谓也,洛州偃师人。少入序痒,偏文轻理,故逢期考,国文辄居首;然,术数反之。诸师以为奇。年十三,至县邑,睹一匾,草书:“县委招诗所”,喜甚:不意有此机关,遂欣然入内。侍者笑:此“招待所”,非“招诗所”也。逯君顿窘,悻悻而退。
  
  逯君为文所惑,弃术数,故县试不弟。然其为文也,名振乡里。改革初期,隽彦乏缺,乡村尤甚。逯君生生乏术,征为民师,授以国文。彼时物质匮乏,师俸颇狭促。君常借书以观。但有暇隙,急趁豆灯之昏光,日课千言而不废。休暇之时,偶属文,以稿费资家用,《教师报》、《教育时报》、《中国教育报》、《人民教育》等相继刊发。为民师一纪,逢教育改革,因“编外”故,杏坛黜免。逯君惶惑:吾辈忝列师位,一十二载,赝品乎,真师也?愤懑郁结,遂效李斯《谏逐客书》,作《春风何时度玉关》,致信有司。然,有司不按,遂弃教职,流离江湖。
  
  逯乃稀姓,鲜为人知。某报刊载文,误以“逯”作“逮”。同事文友皆捧腹。逯君自嘲: 逯姓源自秦,悠悠两千秋。缘何而被逮?皆因逯出头。由是,诸友遂称之“逮哥”。
  
  落魄江湖,逮哥块垒难消,遂放浪形骸,以牌博自虐,书文渐废。其《自述》有句:“诤友四五,洛都翘楚,俱怀绝艺,魏晋风骨。独吾不才,嗜斗地主,屡败屡战,愿赌服输。”庚寅冬,“洛山怪侠”程君闻名造访,勉励再三,约共谋文事。遂操笔弃赌,以文事立。随笔散文,屡见头题(期间,主编河洛散文数部,声名鹊起)。有友戏曰:编辑者,君之表妹乎?逮哥戏曰:谬哉斯言!非表妹也,实胞妹也。
  
  逮哥豪放大度,多三友,喜诙谐。某日,作协主席李君(兼报社编辑)宴请诸友。席间荐客曰:此乃吾昔日同砚,英语权威王君也。王君亦诙谐者也。觥筹交错之时,戏称李君“李编”为“驴鞭”,且故意含混不清,众解其意,皆窃笑不语。及逮哥进酒,持杯谓王君曰:信哉!君之为英语权威也。然君之母语,实不敢恭维。众皆惊,恐逮哥因酒妄言,故皆停箸屏息。逮哥遂假色而言曰:君所言,含糊难辨。君之同砚,“李编”耶?“驴鞭”耶?请私告余。王君会意大笑,李君亦讪讪而笑,众皆饭喷。
  
  逮哥酒场戏谑,与文则不同。逢不平之事,必仗义为文,不避流言矢石之乱,存古侠士之风。初,网络乍兴,获聘偃师民声网版主。君素忠直,心系苍生,常为生民而言,不与流俗合,致舆情汹汹,唇齿之争,甚于戈矛。君等虽奋力反击,耐寡众不敌,愤然曰:尔等,无非去长辫、着西服,于菜市口掷菜叶于谭嗣同之辈尔。他日,必为今日之愚昧而汗颜!昔年,愚氓蚩蚩,高士寥寥,故誉如涓涓清流,毁若滔滔浊浪。逮哥身困力竭,终归隐林泉。
  
  乙未夏,逮哥随洛阳河流文化采风团汝河采风,凡七日。归,作《三川读河》系列散文,日报专栏连载。闻于权宦,愠,致电报社,致专栏暂停。逮哥亦愠,投之他刊,复贴天涯,加为精华,点击数万。遭此封杀,或暗示逮哥,示好权贵,或可解禁。逮哥以“威武不能屈”而拒之,遂转向文学期刊,文字见于《散文百家》、《文学月报》、《奔流》、《牡丹》、《西部散文选刊》、《中国校园文学》等。
  
  丁酉冬,春节近,雾霾肆虐,在昼犹昏。君将旧文《雾霾》,以《洛水流觞》公号推出。文笔犀利,言辞辛辣,传阅者甚众。有司震恐,速令删除。或摘章索句,告其不当之论。逮哥因言获罪,作协副主席遭免,并予以党内警告。君自觉不合时宜,遂退出作协,宁为野鹤闲云之游,不入纡红绾紫之仕林。未几,一韩姓才女亦退出,时人惜之,谓二君无冕之王、白衣卿相矣。
  
  后,入中国散文协会。《作家 • 作协 • 作品》(又名:文事琐谈)由《华夏散文》刊发,有句曰:入作协即为作家耶?君逗矣,作协门槛松于婊子裤腰甚矣。山河苍茫,文字流淌,李后主青史留名,不因其为皇帝,“词中之帝”故也;柳永、蒲松龄,落魄江湖,其词其文却千古流传。作家,无不以文字说话、靠作品立身,若无作品之支撑,愈是显赫之头衔,乃愈是欺世盗名!
  
  《洛水流觞》公号推送,观者如潮,留言似雪。恰值斯年“洛阳杂文大赛”一等奖空缺,或曰:逮哥此文,凌厉如刀,若参赛,折桂必矣。
  
  然此时,恰因央视老毕辱毛之事,庙堂加强意识形态管控,六合之内,再无杂论。是年,省巡视组莅偃,某君朝花夕拾,再次举报,逮哥有幸梅开二度,追加“留党察看”。
  
  老友戏曰:“逮哥逮哥”,终被“逮”矣。逮哥笑:十年寒窗无人问,一逮成名天下知哈。幸甚也。
  
  己亥年,逮哥以辱垢之耻,合同道之力,主编《偃师文学典藏(2000-2019)》。此著乃《芳草青青——偃师文学作品选(1979-1999)》之赓续也(逮哥为散文卷主编)。或问:典藏者,文坛盛事也,虽碎心戮力,难毕其功。有司尚且不为,君何苦如此焉?逮哥笑:吾闻读书人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夫事也,终须人为。吾知其难,亦往之。从吾所好,岂不快哉!
  
  刘城曰:有非凡之才,必发非凡之响,为非凡之事。逮哥出身阎闾,以文名,以直著,以品立,以志存。苏子曰:古之成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有坚韧不拔之志。逮哥为民擎纛,不避斧钺加身;以一己之力,著偃邑廿年之典藏,名振洛京文坛,不亦大仁大智大勇者乎!
  
  韩报春列传

  
  报春者,文豪韩愈之卅九世孙也,偃师大口韩村人。生于岁杪冬尽春临之时,恰梅花初绽,春象将动,故名之曰:报春。韩君幼而徇齐,少而敦敏,俊朗聪慧,为邻里所爱。不期初至本命,病魔犯体。双亲惴惴,遍访名医。虽家财散尽,犹徒劳无获,早残身躯。
  
  韩君身残志坚,好学不已。虽无囊萤映雪之苦,却尽啄肾叼肝之力。耐何天不假运,无缘高校,终滞留穷乡,前途不预。邻里知其学识,荐之以为民师。凡八载,披星戴月,业绩辑熙。然时运不济,命途多舛,恰改革初期,以“编外”故,终遭遗弃。
  
  夫文字者,心之血也,以浇块垒,以疗心疾。韩君少年身残,屡遭俗世之白眼,冷语之讽讥,故自取网名曰:历尽沧桑。韩君之为文也,多涉世事之寒暖。冷不能语,舌卷入喉,苍凉凄苦,岛瘦郊寒,读之如李陵之《与苏武书》,冷彻肌骨,令人唏嘘!
  
  韩君虑事周详,诚以待人,悯以察人。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众皆怜之躯、喜之文、敬之品、叹之遇。昔年谋生于汴京,一妪见韩君佝偻、腿曲,顿生恻隐,问曰:躯残如此,犹打工以糊口,子不养欤?韩君惭窘,曰:余尚未成家,何来子嗣?妪悲悯之,慨叹之良久。韩君惭之。后,或再问之,则答曰:一子又一女矣。问者颔首,君则如释重负。然,君之内心,却五味杂陈,不能自已。如其文《一个人的他乡》所述:四十岁的男人,孑然一身,浪迹飘萍,像只候鸟,不停地离家远行,不停地回归故土,总觉得万千世界,没有哪个枝头可以栖身。辗转在他乡的暗夜,指间烟火明灭处,弹不尽记忆的灰烬。
  
  壬辰榴月,洛报闻君事,遣员采访。君答之以前因。客大恸,慨然曰:因疾而残者,多矣,因残而废志者,亦多矣。余所见者,多消弭颓丧之辈尔,若君之恒毅者,实鲜矣。辟专版推之,励残者启天健之志,振弱翮于片天矣!
  
  癸巳夏月,韩君置换髋关节于京师,资费颇巨,众文友闻之,纷纷解囊,集资逾两万。翌年,其散文集《碎片》问世。碎片者,完物纷裂之状也!遥思韩君,少而病残,家贫徒壁;辍学打工,艰辛尽历;家事不臧,愁肠郁结。双四之岁,本当含饴弄孙,耐何茕茕孑立,无颜以对双亲。漏断人静,缺月梧桐,常独立小院风满袖,一星如月看多时,其悲苦之情,独自知焉!
  
  初,韩君以散文《小城不眠夜》名显文坛。中岁,拖病残之躯,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独闯甘陕、青藏、粤桂诸地。酸甜苦辣,世态炎凉,凝成珠玉之辞。《一个人的日子》、《一个人的远行》、《一个人的他乡》、《问君子几许》、《故园家事》、《无言雪》诸作,及《牡丹》《椰风》《辽河》《艺文志》刊发之文,读之,如杜鹃啼血,莫不心碎。韩君常曰:文字唯吾所好,无关名利也。吾虽家贫身残,然自食其力,不乞不屈,是友则交,权贵不攀。
  
  己亥年春,韩氏为鲁迅文学院录取,赴京深造。学成归来,地方报纸、电视台轮番报道,虽极尽荣光,然非君所愿。至夜,归家四顾,徒见老舍颓墙,唯闻父母叹息。遥忆昔年,父闻洪湖可医,即变卖家资,奔驰千里。及至武汉辞车,遇雨,父恐误舟渡,负子急行,衣衫尽透,汗雨难辨。至津,雾浓霭沉,见两禽迅掠江面,哀鸣陡起,韩君为之泪奔披面,父亦泣下。耐何倏然之间,天命已近,悲草木犹知结籽,己徒文妻字子,不觉仰天锥心而泣血也!
  
  或曰:造化弄人,倘韩君无虞,又何如哉?刘城曰:韩君为文,净孤寂悲切之情,动人之深,直触魂灵,读之莫不泪奔。然人生无常,悲惨者何其一人哉?苏子曰: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老当益壮,宁易白首之心。韩君若能弘乃祖昌黎之遗风:文起八代之衰,道济天下之溺,纵文妻字子,不亦高士哉!
  
  阮小籍列传

  
  阮小籍者,偃师翟镇人也。原名现武,慕先祖阮籍之风,遂自名阮小籍。羡江南鱼米风物之美,遂自号姑苏横塘人。
  
  翟镇处伊洛之间,故偃人谓之夹河。洎古及今,夹河之地十年九灾,地狭人稠,居家不易。阮君家贫,居陋巷,门柴扉,口体之俸常缺,故年少勤劳,忧家犹室。年二八,即出外务工。先下南京码头装货卸物,又赴四川工地搬砖和灰扛水泥。他乡谋生,难免孤寂,故行囊常怀《唐诗》、《宋词》、《古文观止》及明清小说,闲暇勤加研习。凡数载,学业大进。然他乡刨食,多历艰劬。曾异乡遭欺,奋起反击,手持断砖,目眦尽裂,众人皆恐,黯然而退。及长,家境贫寒依旧,故媒妁不登,妻室难觅。
  
  君喜逛书店,然多观少购,拮据故也。某日,一少妇购一名著,趁其结账,君略翻其书。阮君貌寝面黑,衣服不整,类仆工。少妇不屑:汝勿翻,此非尔所知也。君只哂笑,不语。
  
  阮君性慕游侠,喜论曲直,恃才傲物,任性不羁,放浪形骸,不崇礼教,多违轨仪。为人,有大丈夫之风;为文,窈窕若凌波女子,清纯似渌波芙蓉,词清句丽,俊朗不群。承柳三变,周邦彦之辞风,多风花雪月,玉树临风,温婉姣美。文多述下民生活之困厄,情感之纠葛,寡助之无奈。柔肠百转,切切入心。文辞清新,意境凄美,多暧昧破禁之语。然其才情恣肆,意气飞扬,文意畅达,读之无不动容。故常有痴情女子,惑其文,羡其才,感其情,怜其痛。阮公子则霜风吹鬓影,年少青衫薄,赢得“风尘才子”名。故遭网友妒恨: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廿六岁,恰偃师新闻中心聘记者,阮君坐文名遭录。君身份骤变,衣食略略无忧。鱼入渊,鸟返林,勤耕文田,奋笔不辍。妙文屡见报刊,才名达于洛京。凡三载,上司闻其隽才而辟之,遂入李村镇官衙,为刀笔吏,得专于文事。散文、小说频见于《散文》、《芒种》、《野草》、《鹿鸣》、《青年作家》、《湖南文学》等期刊。君自负其才,傲视群雄,悍然号称“洛阳四大才子之首”。自古纸贵之地,文人雅士云集,皆惊其狷狂。然观其文,不拘一格,高标独致,自成一家,遂不与之争锋。“洛山怪侠”程君者,亦狂士也,才高自负,及读阮文,叹曰:巍巍乎高山哉!阮氏者,潘江陆海,不世之才也,吾不及也!
  
  君以盛名,聘为新浪版主,然一日而遭免。何也?君本狂士,素恃才傲物,议论必分高下。盖网上评论回贴,多仁智不一。然阮君性狭,禀王荆公之风,多执拗于一理,是故势成水火,四面围之,犹笔战不已。或揭其女色之短,君回贴:食色,性也!红尘万丈,吾本俗人,谓吾纯洁,辱之甚也!其狷狂如斯,憎之乎?怜之乎?坦荡如斯,爱之乎?恨之乎?由是,恨之者众,爱之者亦众,爱恨兼俱者亦众。阮君不恤己名,不恤人言,欣然我行我素,特立独行。
  
  刘城曰:情之为情,亦有正邪。情得乎正者,即生死相许,也令人赞叹;情不得其正,则谓之孽情,为害良多。再曰:阮君以布衣韦带之身,依文辞而进阶公门,不亦可乎?然,才乃双刃之剑,可显名,亦可招灾。故古今大成之士,无不慎用之。阮君既怀利刃,当怀之若虚。自古狂士,多恃才放旷之辈。是故接舆凤歌笑圣,祢衡裸衣击鼓,阮籍穷途而哭,桑悦春闱遭黜。行高于众,人必非之,阮君岂无高树悲风之忧哉!
  
  己亥年,逯君编《偃师文学典藏》,所录文字单卷过万者,仅二人也,一曰韩报春,再曰阮小籍。逯君非偏其私交,实文辞故也。两君之文,纵不能青史流芳,亦一时之杰也!故刘城不才,冒昧为三君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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