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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流淌在岁月中的爱

2020-09-24抒情散文漠北雪莲
一岁月无声,飘飞的雪花为我送来了又一个冬天的祝福。临窗而立,视线里落满了朝霞的剪影。乡村、院落、房屋、土地,弯弯曲曲的土路是剪影中的画面。此刻,我的心已融进了如絮的白雪中……那是祁连山下的一个村庄,那里有我生命中浪漫穿越记忆的田野,有我成长
   一
  岁月无声,飘飞的雪花为我送来了又一个冬天的祝福。
  临窗而立,视线里落满了朝霞的剪影。乡村、院落、房屋、土地,弯弯曲曲的土路是剪影中的画面。此刻,我的心已融进了如絮的白雪中……
  那是祁连山下的一个村庄,那里有我生命中浪漫穿越记忆的田野,有我成长的快乐,有我支离破碎的梦境。曾几何,我想忘掉那块沾满泥巴的土路,不愿再想那满是尘土烟雾的土屋。但如今,我的目光仍然会触及柴草、泥土,仍然会留恋土坯堆砌的乡村院落,仍想找回藏在岁月深处的那些感动和温馨的关爱。
  曾开满马莲花的地埂上,有我撒下的蓝茵茵的花瓣,它的踪迹虽然消失在了季节的深处,但我的足迹却印在了家乡厚厚的土地上。
  那些年,我们跟着浑身沾满灰土、草屑的母亲在乡下生活,日子虽然艰苦,生活贫穷,但在母亲宽大翅翼保护下,在充满温暖的关怀中,在浸透着暖暖爱意的亲情中健康、快乐地成长着。
  有多少个夜晚,我在睡梦中揉开惺忪的眼睛,母亲轻灵的脚步怕惊醒熟睡中的我们。她借煤油灯微弱的光亮低头干活,那垂在前额的发丝总是遮挡她的眼睛,她往耳边捋发丝的瞬间,我才能看清她怠倦的面孔。缝缝洗洗,补补纳纳,一家人身上穿的,嘴里吃的,都要经过母亲的一双手。
   二
  那是我来到人世的第六个秋季,一天晚上我突发高烧,不省人事。处于昏迷状态中的我,被母亲急促地呼唤着,却不认识她,嘴里一直叫着“妈妈、妈妈”,趴在我身边的母亲,攥着我的手,使劲摇着、喊着,“妈妈在,妈妈在啊”。可我的意识里,眼前有许多人影在晃动,就是看不见我的母亲,我张着干涩的嘴,嚎着,叫着,使劲喊着“妈妈、妈妈……”
  后来的记忆里有那样一幅幻影。我被村里的一位伯父抱着,坐在好几匹马拉的皮车里,很多人围在我的身边,他们七嘴八舌地说;今天带你进城,找你爹去,可人群里,唯独不见我的母亲。
  听着皮车“咯吱咯吱”的声音,我看见了村外那片熟悉的林子。我抬头看了看蓝天,那耀眼的蓝,刺激了我的双眼,我赶紧低下头,听到了“叽叽喳喳”的鸟鸣,我知道,那是我熟悉的一片林地,那里面有我童真的梦想……
  我已经没有意识多想了,颠簸的皮车,伴着不断被鞭子抽打的骡马,在扬着风尘的石子路上奔跑,向县城疾驶。昏迷在伯父怀中的我已经听不到任何的呼唤了。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是母亲后来时常的感叹,动情的回忆,我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我得了当时很严重的传染病,麻疹。幸好我的亲人将我及时送到医院,碰巧又是一位有经验的老中医给我做检查。他当时带着“历史反革命”的帽子,不敢放手为我下药。在我父亲真诚的恳求下,他壮胆为我开了一剂毫无把握的,医治成人的大剂量的药方来挽救我的生命。只记得,我好想从一个长梦中醒来,我的身边围满了人,一张张熟悉的、陌生的面孔瞪着惊奇的眼睛看我。我的手被父亲宽厚的大手攥着,我的手掌心被汗水浸湿。父亲问我“认识我吗?”我点点头,下意识地张嘴喊到“妈妈,我渴”,但我没有看到我母亲的身影。
  此刻,我的母亲正在隔壁房间里照顾我的弟弟,他也被传染上了麻疹。
  后来,父母亲回忆那段往事时,对危难之中帮助过我们的父老乡亲,村人邻舍,陌生路人,都心存感激。若不是他们的帮助,我早已化成了世间的一粒尘土,也不知飘向了何方。
  据说那天晚上,就近县城的亲戚朋友围着昏迷中的我,将我的嘴捏开喂药。其实那不叫喂,是强行的往嘴里灌。我的一位老姨奶奶已放声大哭,他们把目光都集中在父亲身上。当时正值深秋,夜晚的房间虽然阴冷,但一直守在我身边的父亲,却是大汗淋漓。那位为我开药方的老中医也一直在门外徘徊,他双手交织在一起,默默地倾听房里的动静。
  此刻,天和地静得没有一点声音,天把大地抱进怀里焦急地等待着,耐心地期盼着……闪着亮光的房间里,人们更是屏声息气,一位女人用她柔弱的肩膀承载着家庭的重担,尽着母亲的职责。她用母爱温暖、感化着一双命在旦夕的儿女,那是何等揪心的场面!
  “哇——”哭声打破了沉寂的黑夜,也带来了希望的光明,我终于睁开紧闭了一天又大半夜的眼睛。我的哭声让房间里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母亲听到我苏醒,将昏迷中的弟弟贴在胸前,便嚎啕大哭,压在她心中的石头,顷刻间化成了滚烫的泪水,“哗哗哗”地从眼里倾泻下来。
  是来自人间众多的爱,感动了上帝,是亲人们的诚心,温暖了我近乎冰冷的身体,是父母亲声声不断的呼唤、追赶,才把我和弟弟从死神的手里夺了回来。
   三
  岁月的瞬间,我们倚在父母身边,嗅着温暖的气息成长着。流年里,那些快乐的时光,那些有风有雨有雪花伴随的季节,那一个个故事,一个个身影,那一桩桩或惊险或热闹的场景,像电影中的片段总会浮现在眼前……
  那些年,我父亲虽然是被村人羡慕的工作人,但家中缺乏劳力。我们家三间破旧的土坯房,既没有院墙的遮挡,又没有门可做保护,像凄风中孤独的老人,目睹朝阳升起,回望夕阳西下,却无力阻拦狂风暴雨的侵蚀。为了一家人的安全,母亲决定暑假带我们脱土块,砌起一堵像样的院墙,按上庄门,围起一个让我们有安全感的家。
  当时哥哥去了军营,我们姊妹四人,在母亲的带领下开始脱土块。白天母亲上工,我们套上驴拉的架子车到村外拉土,晚上母亲收工回来挑水和泥,第二天早上5点多在母亲的叫喊中,我们很不情愿地揉开眼睛拖拖拉拉起床。这时母亲穿着雨鞋,已经站在了粘糊糊的泥浆中。一大堆和好的泥巴,一锨一锨灌在木头做的模型里,然后翻过来磕在地上,就是一个成型的土块。晒干后一块一块搬起来,才能成为一堵遮风挡雨的墙。
  其实,我和大弟也只能勉强端起土块摸子,我们双手抱起模子摇摇晃晃跑几步,磕在地上的刹那,我的手早已不听使唤,整个身子随模子扑倒在地。
  那个暑假,我们像个泥猴,脸晒得黝黑,手上满是血泡,但看着我们家的院墙一天天增高,我们从未有过那样的激动和高兴。
  我们的行动让村人们感叹。有人趁上工和收工的空当,帮助我们脱土块、码墙。我家破旧的房子,我家敞着门的院子,终于被土块墙围起来了,我们的心里增添了一份踏实、可靠的感觉,晚上不再惊恐害怕。
  但老天有时候也很会捉弄人。就在我们将要完工,脱下最后一堆泥的土块时,哗哗啦啦的雨下个不停,脱好的土块被泡在雨水里。左邻右舍替我们着急,有人咒老天不长眼,村人为我们出谋划策,有人建议,土块湿也不要紧,码在墙上,用塑料布盖住,天晴了自然会干的。我们照他们的吩咐,将湿土块码在墙上,搜寻了一切可以挡雨的东西,塑料布,破麻袋片,草席等披在墙上。
  那一夜,雨点噼里啪啦叩击着窗户玻璃,稀里哗啦的西北风撕扯着屋檐上的柳柴、蒿草,风雨一唱一和,狂风为凄雨助威。天亮我惊醒,发现母亲不在炕上,推开门一阵凉风袭来,雨还在下,母亲站在满是豁口的院墙边,衣服被雨水淋得贴在了身上,凌乱的发丝浸着雨水,一滴一滴往下滑落。我无法形容母亲当时的心情,那一夜她肯定没有合眼,她苍白的脸上是女人无奈的伤感,心中积满了一个弱者无法言说的委屈。我看到母亲脸上滚动的雨水,或许母亲的泪被雨水掩盖了,是我没看到而已。我们辛辛苦苦码起的院墙,终究没能经得住雨水的浸泡,瘫倒在地上。
  就在我们一筹莫展时,天放晴了,太阳也露出了笑脸。母亲上工前嘱咐我们将倒下的烂土快拾起来,集中堆在一起,重新和泥再倒土块。
  这一年从夏到秋,我们被这些烂土块折腾得筋疲力尽。一家人围着一堆泥,从早到晚不停地脱土块,码墙。
  村里的人对我们的执着和坚持,给予了深深的同情。一天傍晚,村人们利用晚饭时间,集体为我们家码院墙。男人挽起裤腿,拿着铁锨跳进泥堆,女人们倒土块,搬土块。赶着天黑,那些我们不知何时才能干完的泥水活,被村里的爷爷、大爹、叔叔,大妈、姑姑、婶子们没费多少气力给干完了。
  那一天晚上,我们的心里轻松了许多,敞亮了许多。看着再次被土块围起的院墙,我们从心底感受到从未有过的踏实和安全。
  过去了的岁月,我们的日子过得虽然艰辛、甚至贫穷。我们家也因缺乏劳力受到过村人的鄙夷,甚至于连我们姊妹上学,父母也遭受过叔叔、婶婶们的奚落。但在爱的和风细雨中,我们仍然活得充实快乐。
  我送走了无数个雪花飘飞的日子,也送走了我美好的青春时光。然而过去了的那些场景,却让我无法从记忆里抹去。在我生命的历程中,有众多关爱我的亲人们,他们的行动,他们的付出,让我感到世界的美好和人世间真情的高尚。无论时光流失多久,那些流淌在岁月深处,真挚朴实的人间真爱永远激励着我,感动着我。
  “我们的生命历程,融进了亲情的每一花朵,每一组旋律,没一句叮咛,每一声欢笑,每一个眼神,每一步足迹……”
   [ 本帖最后由 漠北雪莲 于 2013-8-27 16:26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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