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者

                                                逝者
                                                  楚些
    近几年，豆瓣电影年度榜单里专辟出逝者一节，以悼念上一年度逝去的曾做出贡献的电影人。而我所关注的中华好学者公号在做年终盘点之际，也会推出逝者专辑，借以追思贤者。大数据的时代里，信息经过集中，再分流，使得鲜明的主题得以完整地伫立。

    而对于常人而言，逝者通常指的是彼此逝去的亲人，青山处处埋忠骨！大地的起伏弧线中，总会有亲人骨殖的埋藏。而在中国，除了有限的群体有限的时段之外，大多是重生重死的。逝去不单意味着肉体的离场，同时也意味着相关仪式的启动和延伸，直至时间漫漶、踪迹难寻而止。这也是为何，清明前后会有一次级别低于春节的返乡行动的发生。一沓黄纸，一锨新土，年年岁岁提醒着我们血脉的来处。

    走大广高速或者京九铁路经过黄淮平原之际，道旁麦田里如小山重叠的坟头，每每睹之，必心生难过。难过之处并非在死人与活人争夺有限的耕地上面，而是它们连绵起伏，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意象，填充在视野里。还记得多年前的一次新闻调查栏目，以冷静的镜头语言描述了这里的青年人出门谋生的经历，羊群效应之下，某一个或者几个附近的村庄上的人们，几乎全部涌向了陕西或者山西的煤矿。年初，大概有五十人出门，而年终回来的从来没有整数，中间总是会有失去体温的身体从矿区拉回，然后迅即埋入近旁的麦地中，丧事过程中，尚年幼的孩子照常吮吸着棒棒糖，或面无表情，或露出浅浅之笑。孩子们的表情如针刺一般，嵌入到我的记忆中，久久不得平复。

    生老病死，本为常态，惟有那些意外，往往带来震撼。就在昨天，从各个界面传来消息，凉山州大火中，因风向急转，三十名救火队员被大火吞噬。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在尊贵性上，所有的人都是一样的，一旦失去就永远失去。后来，在微信群里，我留下了这么一番话：自然的威力实在超出意料，三十个大活人，转眼没了。三十个家庭，六千人的现实链条里，突然插入死亡意象。

    和平环境下，贪生并不可耻，贪生并将尊重他人的生命为绝对律令，在我看来，就已经抵达道德中线。在其之上，我们才能谈论担负苦难自我牺牲的内容。